太醫(yī)院。

院判仍舊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甩著袖子給自己扇風(fēng)。

外頭一陣sao亂，他未來得及探頭一看。

太子已經(jīng)走進(jìn)了堂內(nèi)。

院判瞪大雙眼，險些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他匆忙站起身，跪了下去，“殿、殿下，怎么來啦？”

太子尋了個干凈椅子，坐在上頭，靠后悠閑舒適的一靠，“院判?！?/br>
“在、在。”院判跪一旁，微微抬著頭。

“我今日看望母后出宮，路過太醫(yī)院，母后叫我順路來問一問淑嬪的胎?！碧勇N起一條腿，尋了個更舒適的姿勢。

院判顫抖的看了烏達(dá)一眼。

烏達(dá)目視前方，像個雕像。

院判哆哆嗦嗦的磕了個頭，“您請問？”

“淑嬪的胎，如今是由誰負(fù)責(zé)啊？”太子問道。

院判：“……”

院判遲疑了。

烏達(dá)剛剛帶著宋春景出去，轉(zhuǎn)頭的功夫太子就進(jìn)來問淑嬪的胎。

這哪是‘順路來問問胎象’，怕是專門來問候院判祖宗的。

院判趴在地上咳嗽了一同，間隙中，掙扎著回道：“是、是由……宋……咳咳咳……”

“給院判倒杯水?！碧涌戳藶踹_(dá)一眼。

烏達(dá)一點(diǎn)頭。

四下掃了掃，抄起個裝墨水的筒子，從外頭煮沸的藥水中，舀了一杯進(jìn)來。

他往前一遞，遞到了院判眼前。

院判伸手一接那鋁銅的杯，燙的手指一哆嗦。

咬著牙沒嚎一嗓子。

太子下巴靠上微微一抬，“請?！?/br>
院判睜著圓圓雙眼，望了一眼里頭藥水混著墨，騰騰冒著熱氣的渾水一眼。

喉嚨上下一動，咽了口口水。

太子還等著。

“殿下——”院判撅了撅嘴，趴在地上大哭起來，“是由我負(fù)責(zé)的！殿下有什么要問的，下官一定知無不言！”

“哦？”太子感興趣的踢了踢地上那杯水，賤出幾滴墨點(diǎn)。

“看來太醫(yī)院相當(dāng)重視這一胎啊?！碧拥?。

“是個苦差，”院判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道，“沒人愿意去，只好下官去……”

他這模樣有趣。

言語又取悅了太子。

于是太子嘆了口氣，笑了笑。

“如此，勞煩院判要多多上心，好好照顧了?！?/br>
院判不敢當(dāng)這囑托。

格外上心的應(yīng)道：“一定、一定！”

太子似乎有急事，略微坐了坐便站起身。

一陣風(fēng)是的，又飛快的走了。

院判心也痛，rou也痛。

“嘶哈”著，趕緊低頭吹了吹自己的手指頭。

太子出了太醫(yī)院的門，又退了一步。

站在門內(nèi)，環(huán)顧一圈寬闊大院子。

宋春景藥間窗外有棵樹。

剛剛發(fā)了新芽。

樹下有個少年，正在曬藥材。

不是沈歡。

太子粗粗望了一圈，沒見到他身影，便不怎么在意的又出了門。

思行放下手中的藥材。

低聲道：“太子殿下走了。”

沈歡從竹籮下頭爬出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

何思行問道：“為什么那么怕太子啊？”

沈歡皺著一張笑臉，沉重的搖了搖頭。

“沒道理的，太子對宋太醫(yī)很重視，”何思行想了想，又說，“你是他徒弟，應(yīng)當(dāng)也得他看重的，不用怕。”

他不懂內(nèi)情，只憑空猜測。

沈歡擺了擺手，“得了得了，不找我的麻煩就不錯了。”

看他有點(diǎn)不耐煩，何思行連忙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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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太子疾行一路，回到馬車上。

宋春景撐著車窗正打盹。

頭靠在木欄兒上，下巴墊著胳膊，眼睛微微闔著，將睡未睡模樣。

太子撩開門簾，跑進(jìn)來一陣風(fēng)，吹的他發(fā)絲晃了晃。

撲到了側(cè)臉兩縷。

宋春景皺了皺眉。

“冬眠過去了鬧春困，”太子調(diào)侃他，“宋大人杏林高手，也不給自己治治這‘睡不醒’?！?/br>
宋春景睜開眼，惺忪看了一眼四周。

這懵懂模樣像只沒伸出利爪的野貓。

危險，卻可愛至極。

太子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

順勢把他側(cè)臉的發(fā)絲盡數(shù)撈到耳后。

宋春景只覺周身汗毛一炸，全身血液驟然沖向頭頂。

頃刻就清醒了。

“殿下注意身份?！彼亢笠欢?，貼在了車廂上。

太子收回手，坐在他對面，“這里沒有旁人。”

“那就請殿下，注意分寸?！彼未壕疤嵝训?。

車輕輕一遙，駛了出去。

太子穩(wěn)穩(wěn)坐在車內(nèi)，聞言輕笑一聲。

宋春景透過車簾縫隙向外斜了一眼，發(fā)現(xiàn)并不是去東宮的路。

“這是去哪里？”

太子說：“你猜猜?！?/br>
宋春景：“……”

宋太醫(yī)才不猜，他天生命里欠缺‘情趣’二字。

聞言涼涼看了太子一眼，太子裂開嘴笑說明：“去刑部一趟。”

宋春景雖然疑惑，卻也并不多問。

“忘了？你差點(diǎn)丟了一條命，”太子調(diào)侃道：“腦袋掉了碗大一個疤，到底沒砍到自己的脖子上，一點(diǎn)都不怕疼是嗎？”

宋春景：“……”

這話叫他想起欠出去的債。

宋春景干脆扭過頭，沉默的看街上往來繁景。

他似乎，真的不怎么在乎在獵場那刺客的身份。

也不擔(dān)心到底得罪了誰。

太子倒顯得更在乎一些。

此時，森冷的刑部大牢，即將迎來兩位尊重人物。

大理寺卿何厚琮同刑部侍郎錢程，對著獵場里那侍衛(wèi)尸體，捂著口鼻研究了幾天。

終于確定了兇手，叫人去請荔王父子與太子。

二人正襟危立，候在前廳。

被告荔王父子先到了。

錢程領(lǐng)著兩人進(jìn)了停尸間。

站在門口處，荔王皺了皺眉，掏出一塊手帕捂住了口鼻。

李元昆也皺了皺眉，摸了摸身上，沒有手絹。

于是指了指荔王手上那塊。

荔王嫌棄的瞪了他一眼。

又從身上掏了掏，掏出來一塊新的，扔給他。

李元昆疊了疊，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這父子二人，身份像是掉了個對過兒。

“兇手是誰？”李元昆實在受不了這里頭酸鼻子辣眼睛的味兒，直接問道。

“小王爺莫急?！卞X程因為要解說，不便捂著個小手絹。

便說幾句，屏一屏氣，“下官還有幾個疑點(diǎn)要問清楚，一、兇手脖頸斷的厲害，骨頭切口平滑圓潤，看起來不像是自刎，像是外力所致。二……”

他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