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認(rèn)同蘇子對晏歌的評價，但小助理也不會將心中所想直抒胸臆，只是婉轉(zhuǎn)地表達(dá)了他的看法，“蘇哥，其實(shí)這次這小姑娘唱得……沒那么差。”

    沒那么差。

    這是相當(dāng)委婉的表達(dá)了。

    然而，一個平常半個字反對都無的人，突然委婉地表示了一下不認(rèn)同，這就很讓人納罕了。

    況且做著歌手助手的小助理本人，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音樂學(xué)院畢業(yè)，樂感是在那里的。

    覺得稀奇，蘇子不由多打量了小助理一眼，眼神帶著探詢。

    小助理：“……”

    小助理自知說了不太該說的話，心里有點(diǎn)發(fā)虛，看見了蘇子那古怪神色也當(dāng)沒看見似的，態(tài)度照常，“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蘇哥?！?/br>
    蘇子：“……嗯。”

    小助理遂退出了辦公室，自覺掩門?！斑恰币宦暎T被帶上了。

    門關(guān)，蘇子的視線自然從小助理的身影轉(zhuǎn)到了桌上的銀色U盤。

    U盤里不是別的，正是他這次的合作對象——那個叫晏歌的唱的。

    還是蘇子讓小助理拷進(jìn)來的。

    蘇子這人雖心氣高，脾氣大，對待工作卻認(rèn)真嚴(yán)謹(jǐn)。偶爾逢與人合作唱歌，他也總是要在事前聽幾首對方的歌，了解一下合作對象的唱歌方式與大致功底，以便在不久后的合作中去配合。

    雖然最后總少不了批判一番。

    “低音下不去高音上不來，唱的什么東西?！?/br>
    “第二小節(jié)跑調(diào)了?！?/br>
    “修音太過?！?/br>
    以及，在評價旁人歌聲時，蘇子最常用的兩個字——

    “難聽。”

    以往他說這些時，小助理都只是聽，偶爾說兩句也是附和。至于說反駁，那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這樣想著，蘇子眉梢稍挑，上前一步，他拿起了U盤。

    落座在椅，插入端口，打開U盤，選中文件，戴好耳機(jī)，點(diǎn)擊播放。

    動作一氣呵成，從耳麥里流出的是的前奏。那旋律是蘇子非常熟稔的，因聽得多也練得多，他早已將整個曲譜牢記在了心中。

    從第一秒到第二十二秒沒有歌詞，是純音樂伴奏。

    ——也有可能，是這份拷貝里最好聽的部分。

    邊悠閑地聽著伴奏，蘇子邊這樣想著。

    手邊上有杯白水，他看到了便拿起，隨意淺啜一口，手中杯子將放而放——然卻在此時，前二十二秒的純音樂伴奏從此止，第一聲的歌唱也從此始！

    “草木搖落暮漸稠，年歲再到秋……”

    一句出嗓，高音定調(diào)。一瞬之間，竟如桐花落滿了丹山路，一聲清歌，引得雛鳳來儀，萬國朝拜！

    是意料之中的歌詞，卻是意料之外的演唱。霎時的沖擊令蘇子喉嚨一哽，那口白水就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來。

    “咳咳咳咳咳……”

    瞳孔放大，他雙眼流露了不可置信的情緒。

    這分明是他的歌。

    也分明是別人在翻唱。

    可是，這一首歌，這一個翻唱——

    比起他這個原唱，甚至還要更勝！

    這怎么可能？

    不，他不信！

    然而歌聲還在繼續(xù)，且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蟬鳴草衰君不見，君不見我不知秋。”

    “君不見我不知秋，君豈知我不知秋。”

    “……”

    喉間那口水仍未平復(fù)，再聞歌聲，又因情緒上的激動而再咳出聲來。

    “咳咳咳咳咳……”

    “君不見我不知秋，君豈知我不知秋?！?/br>
    “不知秋，不知秋……”

    “不知秋，只知愁！”

    “咳咳咳咳咳……”

    小助理：“……”

    小助理辦公的地方就在蘇子這間外頭，一線之隔，且窗開著，自家老板這連續(xù)的咳嗽聲便顯得格外醒耳。

    這唱歌的人，嗓子是最金貴了，況且這馬上再過幾天，sugars就要拍廣告了。此時聽著蘇子這樣咳，小助理便上了心，從座位起身，開了蘇子那間的門，想去問人要不要吃點(diǎn)枇杷膏——

    話未問出口，因?yàn)樘K子抬手示意噤聲。

    示意過后，蘇子再度閉目，任心緒沉浸在歌與曲的港灣。

    是時歌已經(jīng)過了中段，此時是第二遍的回環(huán)，但給人的驚艷卻分毫未減。

    不，不是分毫未減。

    是有增無減！

    因那歌哀婉，因那詞凄涼，也因在歌聲曲調(diào)的流逝之間，情緒也在不斷地推演。若潮汐蓄積在良辰月夜，此時此地是潛伏無聲，卻也要從下一刻起，行將揚(yáng)波澎湃而來！

    “不知秋，不知秋……”

    “不知秋，只知愁！”

    極致的音樂也是極致的享受?？v然是自己熟悉到可以背下來的曲譜，縱然是自己演唱了百遍千遍的歌詞，但在此時，在此刻，蘇子仍不由得微微閉目，沉浸在那歌聲與音樂的海洋。

    若是最開始，有人來告訴他蘇子，這世上會有翻唱比他這個原唱唱得還好，蘇子可能會讓他爬。

    但到了這一時，耳聽即是真實(shí)。美麗悅耳動聽……想要極力描摹那歌聲，想到自己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怎樣表述都是詞不達(dá)意，遂作罷。

    從開始的不信，到最后的不得不信。

    因蘇子是戴著耳麥的，聽到的是的翻唱，此歌此曲固然是一種享受。

    但小助理是沒有戴耳麥的，那翻唱也傳不到他耳朵里來。于是在蘇子聽歌的全程，小助理聽到的都是——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小助理：“……”

    小助理覺得，哪怕是冒著老板發(fā)火的危險，他待會兒也還是要提醒一下保護(hù)嗓子。

    有多長？

    作為原唱，蘇子當(dāng)然知道這個問題的客觀答案：四分十七秒。

    但，聽完了U盤里的拷貝件后，蘇子卻由衷地覺得：太短了！

    這么短，是認(rèn)真的嗎？

    還想再多來幾個幣的交易！

    完全聽不夠！

    意猶未盡時，蘇子的目光觸及了不遠(yuǎn)處的小助理，想起了什么，他叫人，“方浩?！?/br>
    被CUE到，小助理沒有猶豫，五秒鐘之內(nèi)，他大步走到了蘇子的工作臺前，沉聲，“我在。”

    蘇子將耳麥摘下，丟上了桌。音樂止息，嗓間咳嗽也徹底平復(fù)，蘇子抓了抓顱頂一把卷發(fā)，往小助理臉上望，眼光炯炯。

    “五分鐘之內(nèi)，我要這個女人唱過的全部歌曲。”

    第31章 合歡   要吃西餐。

    轉(zhuǎn)眼即是8月2日, 星期五，也是sugars手機(jī)敲定的錄制廣告的日子。

    廣告錄制地點(diǎn)就在東珠大廈七十七層，光與影影視廣告公司。

    大概是sugars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