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紛紜。

    “我的上帝，這是什么曲子？怎么我感覺彈出了風(fēng)雨聲？”

    “難道這就是古老東方的神秘魔法？？”

    “噢等等……我先來發(fā)個推?！?/br>
    “……”

    樂無歇。

    ……

    同一時刻，同在廣場。

    “親愛的聽眾朋友們，現(xiàn)在，我就在查理教堂對街，音樂之友協(xié)會大廈前的廣場。那么就在今晚，維也納愛樂樂團(tuán)將在這里舉辦今年第八次演出。這一次的演出主題為何？和上一次又有什么區(qū)別呢？現(xiàn)在，我將去大廈里采訪協(xié)會的負(fù)責(zé)人Koenig先生，從他那里了解一些信息?！?/br>
    說完臺詞，的女播音員便抬腿朝前走去，身后幾位負(fù)責(zé)錄音收音的工作人員則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然而沒走幾步，女播音員便觸及了Koenig先生的身影，亦于同時觸及了Koenig先生身旁里三圈外三圈的致密人群。

    播音員微微一愣。

    什么情況？

    不明所以，她卻好奇，因而回頭，對隨行的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一行人快步往前。

    到稍近處，播音員方聽見了那一線的聲，如三四月多瑙河畔的夜晚，春風(fēng)和煦，百草生香，聞之令人沉醉。

    只是，這是什么聲音？

    是音響外放嗎？

    播音員稍稍向前探出身，自然而然望去，因而也見到了那風(fēng)聲的來源。

    不是音響，而是琴……看樣式是東方的樂曲，撫琴之人也是東方臉孔的少女。

    一時半刻間，播音員的腦回路沒能成功地轉(zhuǎn)過來。

    琴聲=風(fēng)聲？

    這是怎么做到的？

    作為土生土長的維也納人，身在音樂之城，對音樂耳濡目染，每年亦會定期來協(xié)會大廈的幾大音樂廳，買票欣賞音樂——播音員是有些音樂素養(yǎng)在身上的。

    但聽著那古琴發(fā)出的聲，音樂素養(yǎng)卻分毫不起作用了。

    因為在下一時下一刻，她還聽到了雨落，聽到了霜雪陣陣，聽到了鳥鳴啁啾，聽到了山崩壯烈，聽到了浪潮將至，而海水呼嘯！

    有濕咸氣息撲面而來，而人身置在深海燈塔，目之所及，是漩渦狂卷的浪潮！

    如要將人淹沒的窒息感，兜頭兜腦。

    那么像，那么逼真——

    如果閉上眼，就是身臨其境。

    聽著那琴弦聲聲，播音員瞪大了雙目，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這……這真的是，人間存在的音樂嗎？

    這應(yīng)該是上帝之手才能彈出的吧？

    天吶！

    ……

    女播音員震驚的同時，那七弦琴上聲也通過了收音儀器，通過無線電廣播，傳遞到了奧地利各地公路。

    “親愛的，外面是起風(fēng)了嗎？”

    紅燈亮起，駕駛位上的丈夫看了副駕上低頭刷手機(jī)的妻子一眼，順手搖落了車窗——窗外風(fēng)平。丈夫的神色便古怪起來，“……沒有啊。”

    “Judith，是不是下雨了??？我們的小狗還在院子里，這下肯定得淋慘了?！?/br>
    “我看看……唔，我沒看見？”

    “寶貝，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嗯mama，外面是不是下雪了？可是現(xiàn)在才八月……”

    “……”

    當(dāng)然，很快，這些乘車的夫妻、兄妹、母女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所聽到的風(fēng)霜雨雪，并不來源于自然界，而是來自正在播放的廣播——

    。

    第48章 合歡   看什么看。

    然后, 等這些對夫妻、兄妹、母女反應(yīng)過來，他們所聽到的聲音，并非來自外界, 而是來自電臺時, 不由得有了很多個問號。

    這什么情況？

    電臺不是正在播維也納早晨新聞節(jié)目嗎？？

    怎么突然切換到了天氣預(yù)報？？？

    也不對啊……維也納現(xiàn)在也沒有下雪啊。

    還有就是天氣預(yù)報里為什么會有海浪的聲音？？？

    實在捉摸不透是什么情況，卻在此時，眾人聽見了女播音員熟悉的聲, 聲線起伏, 隱隱帶著些激動的情緒, “各位聽眾朋友們，剛才大家所聽到的是音樂協(xié)會大廈前一位東方少女的琴聲。從中我們可以聽出對風(fēng)霜雨雪等聲音的擬聲……”

    眾人：“？！”

    所以他們聽到的，不是真正的風(fēng)聲雨聲, 而是琴聲在模仿風(fēng)聲雨聲？！

    不是吧。

    不會吧。

    不可能吧。

    這般想著，開著車的人當(dāng)即也沒心思開車了, 直接降速?？吭诼愤?，凝神細(xì)聽——

    眾人：“……”

    這怎么聽怎么是自然聲, 怎么聽也聽不出是琴聲?。?/br>
    難道播音主持是在跟他們開玩笑？可今天也不是愚人節(jié)??？

    這不對勁，很不對勁。

    于是，在同一時刻的維也納各街區(qū)公路，在電臺正播放著的所有私家車內(nèi)，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拿定了主意。

    不是說是在音樂協(xié)會大廈嗎？

    那就去那里看個究竟。

    ……

    風(fēng)聲, 雨聲, 霜雪，海浪，驚雷。

    從弦上發(fā)出, 亦從弦上收尾。

    當(dāng)兩手按在七弦，而素腕如凝霜雪。

    晏歌不急不緩，亦不疾不徐，而雙手從弦上流過。

    襯衫與裙，風(fēng)姿典麗。

    渾身上下像寫滿了淑女二字，若說起來，唯一有些露餡的，還是頭頂那枚發(fā)旋。

    很小，很圓，很卷。

    很吸引人的注意力。

    側(cè)立在畔，有意無意，容綽眸光疏疏散散地落過去。

    身邊，身前，身后——全都站滿了人。

    放眼望去，整個廣場都被擠滿。

    圍觀的人，圍堵的車。

    萬人如海的場合。

    但在此時，被注視著的人無暇顧及其他，只是凝著眉目，全神貫注。

    她的風(fēng)景，是手下琴。

    云卻低了，天也陰了，有雨珠從云層向下墜落，小顆小顆的。

    圍觀的人里，有人帶了傘，此刻覺察下雨，便“噌”“噌”“噌”地?fù)纹饌銇怼?/br>
    也有人沒帶傘，卻不舍離開那琴聲，仍站在小雨里靜默地等待。

    雨珠細(xì)，亦極輕，滴落弦上時，若無聲息。

    但畢竟映入了男人的眼睛。

    容綽眼光稍轉(zhuǎn)，觸及了顧如歸手中的折疊傘——

    他抬步走去。

    雨忽然地下了，顧如歸便由衷感到提前做行程攻略的好處了。

    查了天氣預(yù)報，知道這兩天維也納是陰雨天氣，所以帶了傘，下雨就能用上。

    顧如歸心里不免還有點美滋滋的：眼前自來水聽眾這么多，甚至都把廣場給堵起來了，肯定是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Koenig先生說的“一百個聽眾”的標(biāo)準(zhǔn)。這局勝負(fù)已定，這期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