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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將士們知道,更不能讓北涼人知道,所以,他們的大將軍每日只是潦草上些藥,根本沒有請大夫醫(yī)治……“收起你眼里的軟弱?!标懌i瞇著眸子看向城下,話卻是說給旁邊的副將。一字一頓,堅定無比。那副將眼眶一紅,還是哽著聲道:“是。”說罷便專心看向城下的北涼大軍。傷口仿佛已經(jīng)疼得麻木了,陸玦唇色泛著白,他握劍的手緊了緊,白壁似的手背上凸起青筋。并州水災已緩,大盛內(nèi)憂已無,青徐二州的人馬很快便到了,只要忍到那時,北涼的軍隊必會撤退——哪怕一戰(zhàn),大盛亦有勝機……所以,哪怕死,也一定要忍到那時。……“大將軍!青徐二州的人馬和糧草,到了!”一個士兵大步跑上城樓,半跪在地上,一抬臉,熱淚盈眶。陸玦握劍的手緊了緊,那士兵的聲音恍若幻覺。他扶起那士兵,感受到那士兵身上的溫度,才終于確認了真實。“好?!彼?。面上卻無異色,只是吩咐道:“我與趙將軍交接后,你們便可回營好好休息。”“是!”周圍士兵面上皆是喜色。那士兵抹了把臉上的淚,又道:“還有件事,將軍,小王爺正在您的帳中等您。”聽到這話,陸玦瞳孔微縮,他的身子猛然晃了晃,差點提不住手里的劍。他咬著牙定下心來,道:“好。本將軍知道了?!?/br>處理好交接的事情,已至傍晚。陸玦站在已經(jīng)多日未回的帳外,竟不敢掀開帳簾。……謝喬負手站在冰冷昏暗的帳中,眸子黑沉沉的,深得可怕。突然,他瞳孔一縮,便轉了身,走幾步到帳簾處。他眼眶通紅,深吸一口氣,便猛然掀開簾子。朝思暮想的那人便終于闖入他的眼里。他身著戰(zhàn)甲、白壁似的臉被戰(zhàn)場上的風沙和鮮血磨礪得消瘦堅毅,那雙看到他便彎起來的新月一般的眸子里卻填滿了柔軟。“喬兒?!敝x喬聽到他道:“好久不見,我很想你?!?/br>謝喬身子一顫,漆黑的眸子深沉如海,他伸了手,握住那人的手腕,緩緩將人拉入帳中。帳內(nèi)冰冷又昏暗,此時卻仿佛變成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喬兒?!标懌i伸手撫上謝喬的臉,那手冰冰涼涼,謝喬抬手覆上他的手,才終于確定,眼前這人,是真的。他正要說什么,便見陸玦直直朝他倒下來,熱燙得不正常的呼吸便撲在他脖頸處。“喬兒,抱歉,我很累,也很疼?!标懌i半瞇著眼,在謝喬懷中喃喃說著這些話,說著說著,便終于完全閉上了眼睛。謝喬瞳孔一縮。他顫著手解了陸玦的甲,便見到對方肋骨處大片的紅,伸手一摸,便是溫熱的血。謝喬覺得自己的心臟像在被烈火灼燒似的疼,疼得他喘不過氣。“砰、砰”陸玦的心跳聲透過衣衫傳入他的身體,那疼才似稍緩。最終,他還是抬手覆在陸玦腦后,嘴唇覆在對方烏黑的發(fā)上,接著,他用最輕最溫柔地聲音,在那人耳邊說道:“懷瑜哥哥,喬兒來了,你安心睡罷?!?/br>那聲音輕得仿佛生怕驚擾了那人的安眠。第62章帳中。暖黃的燭火安靜地燃著。偶爾爆一兩個細碎的燭花。老軍醫(yī)小心翼翼地幫著還在昏迷的陸玦處理著傷口。那肋下的傷口可怖得驚人,恍若一個血洞。軍醫(yī)清洗處理著那傷口,額上都滲著冷汗。陸玦此時昏迷著,眉頭緊縮,嘴唇蒼白,面上全無血色。人昏迷著,卻還能下意識感覺到疼。老軍醫(yī)手里已用酒消毒過的布巾微微碰到那傷口邊緣,陸玦的身子便下意識猛地顫動一下,謝喬在一旁看著,指甲刺透掌心,心如刀絞。老軍醫(yī)拿起把銀質的小刀,他猶疑地看向謝喬像要吃人的黑漆漆的眼睛和通紅的眼眶,心里嘆一聲,還是道:“殿下啊,在下已經(jīng)將大將軍的傷口清洗好第一遍了,接下來便是……”他頓了下,有些不忍,但還是道:“接下來便是割去已經(jīng)壞死的rou,再清洗一遍,最后將傷口縫合起來?!?/br>謝喬瞳孔一縮,身子晃了晃,還是啞聲道:“好。你動手罷?!鳖D了頓,又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語氣,咬著牙添了句:“盡量輕些?!?/br>老軍醫(yī)心里重重嘆了口氣,還是道:“殿下方心,這是自然。”他拿了刀子上前,又朝謝喬看過來,道:“煩請殿下,等會兒按著些將軍……”因為疼起來,人便會下意識掙扎,一掙扎,便會影響傷口的縫合。陸玦身為大將軍平日里自然不怕疼——可現(xiàn)在,這是剜rou之痛,更何況他此時渾身發(fā)著燙已然失去了意識。老軍醫(yī)話雖沒說盡,謝喬自然能聽出來。此時他兩眼紅成一片,仿佛連瞳仁都被染紅了。面上卻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下顎顫了顫,終于吐出句:“好?!?/br>說罷,他便上前坐下來,將手輕輕放在陸玦的肩上。又俯下身,將唇輕輕覆在對方已沁出薄汗的額上,眼里的深情和執(zhí)念鋪天蓋地連成一片,無邊無垠得可怕。老軍醫(yī)看著這一幕,便驚訝得睜大了眼睛,隨即又一嘆而過:這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現(xiàn)在他要做的,只有救下他們大將軍的命,以及,盡量減輕些這人的痛苦。老軍醫(yī)朝謝喬點點頭,便握著那銀質刀子凝神湊近那傷口……“唔……”陸玦的眉頭狠狠皺起來,蒼白的額上沁出更多冷汗,身子也開始發(fā)顫。謝喬咬著牙按下陸玦的身體,見他疼得忍不住要咬自己的唇,謝喬便將腕湊到那人嘴邊……牙齒刺穿皮rou入骨,疼得很,謝喬卻突然感到麻木的痛快。仿佛這樣就是與對方感同身受了一般。可他清清楚楚知道,這比不上那人現(xiàn)在正在承受的萬分之一。此時,他除了可以心疼到麻木,便一無是處。像是在自虐一般,謝喬緊緊盯著陸玦那血洞般的傷口,他眼睜睜看著老軍醫(yī)如何拿著刀子處理那血腥的傷口,又如何清洗干凈后一針針縫起來。整個過程里,陸玦的身子就在他手下緊緊繃著,他的牙齒終于刺破他的手腕,一小股鮮血順著他的腕流下來,謝喬心里便又生了虛假的痛快。終于將傷口全部處理好,老軍醫(yī)擦擦自己額上的冷汗,終于松口氣。陸玦此時雖還皺著眉,額上的冷汗卻總算下了些,也總算松了謝喬的手腕。謝喬將毯子輕輕搭在陸玦身上,又拿了布巾輕柔地擦了那人額角的冷汗。接著便蹙著眉看向老軍醫(yī):“傷口既已處理好,他現(xiàn)下如何了?”老軍醫(yī)嘆了口氣,道:“接下來,便是熬。將軍已經(jīng)用過退熱的藥了,但,熱度能不能退下來,全看造化。”謝喬搭在陸玦身上的手一頓,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