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
”談晏銘瞳孔微縮,那股血味更濃了。他心臟狂跳起來,驟然再次意識到這不是一次普通的會面,那些傭人在打掃什么,手里拿的什么?他看見面無表情的女傭手里抱著白色不知什么用途的布料,走動間一抹過于濃郁的紅色不小心翻動出來。“晏銘,怎么還站在這里?”談?wù)饛纳砗蟮拈T廊里走進(jìn)來,停在談晏銘一側(cè),手臂環(huán)上談晏銘僵硬的肩頸,指頭暗暗用力掐住了他緊緊繃住的肌rou。“上樓。”談?wù)鹫f。“你倒是護(hù)著他。”談耀宗眼神掃過地下室的方向,“晏銘,你不想看看嗎?”“爸!”談?wù)鹈骖a的肌rou鎖緊,語氣懇求,“上樓說。”談耀宗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轉(zhuǎn)身先上樓去了。“是誰?!?/br>“……”“是誰?”談晏銘笑了笑,把臉轉(zhuǎn)向談?wù)?,“嗯?誰的血,誰死在下面啊,哥?”“……晏銘?!闭?wù)饎e開了視線。談晏銘緩緩收了笑意,面無表情地扯住談?wù)鸬氖滞蟀阉氖肿Я讼聛怼?/br>清理工作好像已經(jīng)收尾,偌大的客廳一下子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你想把我從里面摘出來?!闭勱蹄扅c(diǎn)點(diǎn)頭,語氣和緩,但下一刻就攥緊了他哥的手腕,聲音壓得幾乎只剩氣音,“你他媽應(yīng)該先把自己摘出來!”“你問我記不記得媽。”談?wù)鹚坪踅K于難以忍耐,又覺得可笑,籌措良久只說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辯解。“媽讓我照顧你。”談晏銘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忍不住松開手后退兩步,用難以置信的眼光打量自己的大哥。“你是這么想的?”他們已經(jīng)在樓下耽誤太久,談晏銘壓抑了所有的想法,盡管他現(xiàn)在只想對談?wù)鹌瓶诖罅R,但他忍住了。“媽讓你照顧我是不想看兄弟鬩墻,但她也不會想看到你犧牲自己就為了讓我置身事外。“以后不用照顧了,哥?!?/br>他邁腿穿過血味漸濃的客廳往樓上走。“我也該做點(diǎn)事了?!?/br>第十二章如果談晏銘和宋之和要談一個更為老式保守的以婚姻為目的的戀愛,那么家庭狀況絕對是談晏銘最難啟齒的部分。表面上看來,談晏銘的成功之處很多,包括但不限于擁有一些較為知名的產(chǎn)業(yè),做過一些較為知名的決策,擁有一些較為可觀的財產(chǎn)。雖然這些成就少不了繼承的功勞,但無可否認(rèn)談晏銘確實(shí)站在前人的臺階上夠到了更高的月亮。但我們刺破表皮,探究一下究竟是誰給他搭好了臺階——談父嗎?當(dāng)然不,所有稍知內(nèi)情的人都曉得談晏銘什么都沒從談父那里拿走過。而他現(xiàn)在擁有的這些,在很多年前都曾經(jīng)屬于他的母親方俞。談晏銘小時候也有過與談耀宗親近的時刻,在談耀宗偶爾光臨方俞的住處,溫和地吻過方俞再將他一把抱起的時刻,談晏銘是真的對這個父親有所期待。但他很快長大了。他在某一刻忽然明白母親和父親的聯(lián)系是多么微弱,那數(shù)次的溫情也像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獎賞。方俞并不是需要依附男性生存的虛弱的菟絲花,相反,她背靠一個雄厚的家族,社會地位和財富可稱強(qiáng)大。但強(qiáng)大無法消弭對愛的渴求,她像世界上任何一個悲劇的女性那樣熱烈,可以為了愛不顧一切。她愛上不該愛的人。她并不曉得談耀宗的身份,更不關(guān)心他的工作,她像害了熱病一樣陷入虛幻的愛戀,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再有意義。她住進(jìn)談耀宗的房子,孤獨(dú)地發(fā)現(xiàn)即便她生下談?wù)?,仍然無法使談耀宗多看她一眼。她捂住談?wù)鸬亩湟矡o法抵擋女人嬌柔高昂的叫聲,在處理完跨國商業(yè)糾紛之后疲憊不堪地見過談耀宗明知她在也毫不回避地與其他女人zuoai,事后只是摸著她的頭讓她理解。她不理解,談耀宗從來沒說過愛她,愛一個人怎么會這么傷害她呢。可是她愛他,這愛讓一切傷害都裹上糖衣,痛苦統(tǒng)統(tǒng)變鈍,讓她覺得一切都情有可原。畢竟也只有她住進(jìn)他的家,總歸是一種特別。生下小兒子的一周年,那一天,她發(fā)現(xiàn)那常響在耳邊的叫聲變了味道,甚至變了性別。她循聲過去,終于在視聽結(jié)合的立體環(huán)繞里知道了談耀宗的職業(yè)——也許那根本也算不上一種職業(yè)。她被嚇到幾乎魂飛魄散,軟弱地癱倒在談耀宗的視線里。談耀宗見到她并無驚慌,像慣常那樣溫柔地笑著注視她,在身后仍在持續(xù)的慘叫聲中走過去抱起她。“我愛你?!彼撬《让利惖念~頭,手里的槍丟在地上一聲輕響。“我愛你?!彼终f一遍。方俞在冰冷血腥的吻里流下盛不住的淚。方俞從談耀宗那里搬了出去。她仍然對談耀宗有無可否認(rèn)的愛,但她已經(jīng)不是只愛他一人。她可以不顧一切忍受一切,但她無法忍受自己的兩個孩子在這種光明的反面里長大。她不知道談?wù)鹗遣皇橇私庾约旱母赣H在做些什么,她從沒問過,但痛苦愧疚就快將她吞噬,對早慧的大兒子,也對一歲的小兒子。她帶著兩個孩子回到自己的住處。于是談晏銘的童年在父親的偶爾光顧里開始了,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家庭像一片墓園。胡姨給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但經(jīng)常流露出一種悲痛的神色,母親愛他,但轉(zhuǎn)向別處的眼神像已經(jīng)死了。父親偶爾祭拜,施舍給她一個夜晚或者一束花。后來他懂了。雪夜,父親來了,一雙染滿了鮮紅的手捧住母親的臉。“方俞,你到底想怎么樣?!?/br>談耀宗仍然那么溫和,眼神像窗外的雪一樣寂靜無聲。“你到底想怎么樣?我給你的還不夠多?”“再多一點(diǎn)。”方俞擁抱住談耀宗,她不知道那是誰的血,她不在乎,但她不想讓背后偷看的談晏銘注意到那么多鮮紅,于是以自己的身軀做微不足道的遮擋。“再給我多一點(diǎn),求你了,耀宗,只有這一件事……”談耀宗看了她許久許久,看到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可以?!彼f,仍然以施舍的姿態(tài),勝券在握的口吻,“我倒要看你離開我能活多久?!?/br>活了很久。她帶著談晏銘在歐洲,瑞士,很多個國家生活,買下小鎮(zhèn)雪里溫柔的木屋。真的很多年,她以為逃脫了,活過來了,唯一不足的是大兒子堅(jiān)持要留在國內(nèi),她只好拜托親情疏離的弟弟照顧他。好的方面是談耀宗根本不在乎兒子,從來沒去找過談?wù)?。談?wù)鸲ㄆ陲w來看他們,她雖有遺憾,但也慢慢從那種攝心恐怖的愛里解脫出來。直到談晏銘十五歲那年,她聽聞弟弟心臟病突發(fā)去世。談晏銘的這個舅舅結(jié)婚又離婚,方俞出國前交給他的產(chǎn)業(yè)理所當(dāng)然要遞還給方俞。她回到國內(nèi),打算找一些職業(yè)經(jīng)理人來打理她名下的這些事務(wù)。她想不會耽誤太久。方俞沒想到,她與談晏銘的這次不那么正式的告別,竟然成為永別。談耀宗說,我要看你離開我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