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源于屋里的另一個人。

這是連白術(shù)頭次嗅到車堯的信息素味道。

“你信息素……”連白術(shù)皺了皺眉，他下意識退了一步，后頸一陣發(fā)緊。

這是A屬之間，天生的信息素排斥。

“啊抱歉抱歉！”車堯一愣，這才忙慌往后連退了幾步，他湊到窗邊，一抬手，把窗戶開了個全。

山里夜風(fēng)習(xí)習(xí)，倆都打了個激靈。

AO其實是不能嗅到自身散發(fā)的信息素的，這致使無意識間的信息素擴散以致后續(xù)事件更為難以提前自控。

“沒，別在意，”連白術(shù)忙搖頭，他伸手拽過自個兒的背包，去摸夾層里常備的屏蔽噴霧。同為A，他當(dāng)然明白這件‘小意外’發(fā)生的頻率有多高。

他摸索著，除開那柱狀的信息屏蔽噴霧，連白術(shù)還碰到了個yingying的小物件，是他常用的小藥盒，連白術(shù)愣一下，他隱約記得他給忘在了家里，上高鐵時不死心還摸過一次，只怕是……記錯了吧。

連白術(shù)搖搖頭，轉(zhuǎn)手去拿噴霧，輕飄飄的手感卻讓他心頭一緊，感覺不大妙啊……哐當(dāng)哐當(dāng)，連白術(shù)晃了晃，他不死心地朝手腕試著噴了一下。

果不其然，空了。

一時之間陷入冷場尷尬局面，鎮(zhèn)上唯有的一家藥房，在方才回來的路上，他倆親眼瞅見了那徐徐下拉的卷簾門。

“要不，我還是去隔壁將就一晚上吧？”摸了摸后腦勺，車堯開口。

這本該是現(xiàn)下最好的解決方式。缺乏屏蔽噴霧，頭次同性間信息素磨合，連白術(shù)自也知道不太理性。

“……算了，先試試吧，”搓搓指尖，連白術(shù)遲疑地晃了晃腦袋，“山里太冷了，分開睡一夜，都得感冒?！?/br>
“先湊合湊合，不行再說?！?/br>
“成，那就先試試，”車堯點點頭，停頓半晌，他添了一句叮囑，“要不舒服，你記得吭聲啊?！?/br>
車堯先去洗漱。

靠在窗邊，連白術(shù)又打煙盒里抵了根煙出來，點燃，他虛含在唇間，咬著濾嘴上下晃動，眼神兒隨著夜色里那抹脆弱的猩紅亮點游離。

他在發(fā)呆。

“借個火兒，”潮濡濕意帶著殘余的葡萄酒的微醺，一只手攀上后頸。

連白術(shù)打了個顫栗。

沉墜于高架的深紫淤凝，飽滿而豐碩，經(jīng)日照雨淋洗禮，晝夜溫差磨礪，甜蜜馥郁被歲月潤養(yǎng)，熟透了。

透到不能再透，直生出化學(xué)反應(yīng)。

那積裹在近黑的薄韌果皮內(nèi)的，哪兒還是固凝的葡萄果rou，分明是窖藏四季的酒。深紅烈艷的液體寶石，把滾圓的球體墜成了胖扁水滴，沉甸甸連成一長串。

車堯眼睛生得倒還挺好看的，連白術(shù)遲鈍地后知后覺。夜色里，月光柔軟，車堯眸子黑得能滴出水，一雙葡萄，熬得熟透了，釀得出深酒來。鼻息間，是滿溢的清甜，連白術(shù)下意識瞇了瞇眼，酒意鋪面，他將要醉了。

連白術(shù)想偏頭避開，卻被固住了后頸。

“就借個火兒啊小連哥，”車堯一徑笑瞇瞇的，同尋常無二致，唇間含著根未燃的煙，聲音含糊，他微傾了身，往連白術(shù)面前湊。

睫長極而垂，如墨，平日里不甚打眼，現(xiàn)下靠得近，太近，連白術(shù)提了口氣，那睫忽閃著，直快杵到他鼻尖了。

‘擦’，火點燃，聲音細弱，卻拯救了連白術(shù)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放下手，車堯往后退了一步，他深吸一口唇間的煙，橘紅陡然增亮，長長一段，在夜里灼灼生輝。

白煙裊裊升騰，掩住了那抹殘?zhí)稹?/br>
“你信息素挺甜的，”摸摸鼻尖，連白術(shù)干巴巴吐出幾個字，“呃呃呃，就是侵略性沒那么強?！痹浇忉屧矫裕B白術(shù)索性不吭聲了。

哪個A會喜歡被拿甜這種詞來被形容信息素啊摔。

“可能……”摸摸下巴，車堯作沉思狀，“因為我是個甜心寶貝吧。”吐出個圓圓的煙圈，車堯順勢回了個wink。

tbc.

第15章.桔汁橙子北冰洋

車堯是被連白術(shù)的一記手拐，連帶飛踹，打床上踢下來的。

迷迷瞪瞪，連白術(shù)還未醒透，盤在被子里，他猛地坐起，脊背打得筆直。眉頭緊皺團成個死結(jié)，他一手死死按住后頸，一手下意識捏成了拳。

失了暖暖和和的被窩作物理防護，車堯直了摔了個激靈。還未待小抱怨吐露出口，車堯垂眼，目光落到了自個兒褲襠，他默默閉嘴不說話了。

小兄弟今天也健康升旗了，估摸著自個兒信息素也跟著炸了鍋。

嗅不到自個兒的信息素，但房間里的橙子酸甜陡然增濃，鋪天蓋地，朝他威壓而來。車堯只覺天靈蓋兒都發(fā)緊，他忙往后退了兩步。

是連白術(shù)下意識的信息素釋放對抗。

車堯堯只是一塊無辜的葡萄口味小熊軟糖，車堯堯甚么也不知道。

三兩下洗漱收拾完畢，車堯臨走前特地開窗留了條小縫散味兒，晨風(fēng)浸涼，早把自個兒埋回被窩里的連白術(shù)打了個激靈，咕涌著，他把自己團成了只毛毛蟲早餐包，咕涌著，他往底下縮，只剩下毛蓬蓬的一頭亂毛露在被子外頭，被風(fēng)打得招搖。

好像一灘坨剛洗白白被電吹風(fēng)吹得炸毛的安哥拉兔哦。

車堯臨走前沒忍住，伸手又呼嚕呼嚕了一把。

他是提著兩盒打包好的剛出鍋的羊rou粉回來的。

順帶提溜了一口袋麥粑。胖乎乎，肥啾啾，暖暖的紅糖棕，裹在蒸熟作底的梧桐葉里，草木香混雜著淡淡清甜，熱氣把小房間都給熏得暖烘烘的。

車堯回來時，連白術(shù)正坐在床邊，頂著頭亂毛思考【fa】人生【dai】。

“朋友，我是不是又拐你了，”連白術(shù)早起那會兒是迷糊，但不是完全沒意識，他抬手摸了摸鼻子，不大好意思，“還把你給踹下了床。”

這是車堯來后遭到的第二拐了，第一次是頭次去公司等連白術(shù)下班的時候。

車堯同志真是慘兮兮，連白術(shù)有靴靴心虛。

車堯抬手又呼嚕了把連白術(shù)亂蓬蓬的短發(fā)，沒應(yīng)，沒頭沒腦地，他反倒又拋出個問題，“小連哥兒，你喝過北冰洋嗎？”

“沒，”連白術(shù)晃晃腦袋，“倒是有聽說過這大名，就是沒喝過?！?/br>
“我從小喝到大的玩意兒，”車堯瞇著眼兒，作追憶狀，“內(nèi)話怎說的來著，童年回憶?！?/br>
“嘿，那挺厲害，”連白術(shù)應(yīng)著。

“內(nèi)黃汽水兒，一過夏，準少不了，騎著二八大杠，我爸上沙子口北冰洋總公司，我在后座吊兒郎當(dāng)，玻璃瓶兒在車筐子里叮里啷當(dāng)，”車堯摸了摸下巴，他頓了半晌，抬頭問連白術(shù)，“你造嗎？桔子和橙子還是倆不同口味兒的?！?/br>
“這我還真沒地兒知道切，”連白術(shù)真想給自個兒點個贊，拾掇拾掇能去捧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