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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琇冷笑著,又把康熙罵了個狗血噴頭。 最近皇上三天兩頭找她伴駕,賞賜不要錢地流進(jìn)翊坤宮。這也罷了,皇上連進(jìn)后宮的次數(shù)都少了很多! 不知吃錯了什么藥。 幸而皇上還有良心,加派了翊坤宮的人手,都是乾清宮信得過的心腹;日常請平安脈的太醫(yī)也換成了御醫(yī),隨叫隨到,方便了許多。 否則,她連面圣都不愿意了。 與其聽著甜言蜜語心跳加速,過后還要強(qiáng)自冷靜,不如關(guān)閉宮門,上榻做個香甜的好夢。 真是……煩惱。 —— 三月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萬壽節(jié),當(dāng)今皇上的生辰。 萬壽節(jié)乃普天同慶的日子,宮里一片喜氣洋洋。內(nèi)務(wù)府早早做了準(zhǔn)備,除卻敬賀壽禮,皇上賜宴百官、賞下回禮,都是需要他們費(fèi)心督辦的大事。 前朝有百官之宴,后宮自然也有家宴。 家宴設(shè)在乾清宮正殿,規(guī)模宏大又不失溫馨,是一年之中,不得寵的妃嬪罕見能夠面圣的場合。 有品級的娘娘小主,包括眾位皇子公主全都列位出席,正應(yīng)了“團(tuán)圓”兩個字。 晌午一過,御膳房便忙碌了起來,惠妃、榮妃派人緊盯著各道程序,或是親自監(jiān)督,容不得半分差錯。 待請示康熙之后,乾清宮正殿被有條不紊地布置著。 不出一個時辰,幾十張案桌按序擺放完畢,眾星拱月地圍著上座,那是皇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位置。 “都檢查過了?”皇貴妃一身寬大的杏黃色吉服,繡著龍鳳同和祥紋,乍一看,與明黃色幾乎沒有什么差別。頭上戴了金絲鳳鈿,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東珠,遠(yuǎn)遠(yuǎn)望去,華貴之氣盡顯。 甄嬤嬤輕聲道:“派人驗(yàn)看了菜品,還有湯汁,絕不會有‘意外’出現(xiàn)?!?/br> 皇貴妃微微一笑,這才滿意。 接過一碗黑漆漆的湯藥,忍住苦意一飲而盡,她皺眉緩和了許久,方道:“惠妃榮妃倒是盡責(zé),替本宮省了許多心力,回頭該重賞她們。” 絕口不提遴選賀禮的事兒,皇貴妃含了一顆蜜餞,忽然問:“你說,劉太醫(yī)這藥,真的能止住害喜?” 這段時日,她吃得多,吐得也多,折騰得人瘦了一圈。 可今兒家宴,萬萬不能在眾人面前出丑,皇貴妃沒法,只得詢問劉太醫(yī),得了這么一副藥來。 甄嬤嬤一愣,在心里嘆了口氣,面上笑道:“劉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如何,娘娘自有論斷,哪用得著老奴評價呢?” 這樣違逆本性的藥物,功效足夠,卻終究會傷身。 是藥三分毒……只是娘娘聽不進(jìn)勸,她也沒法子,只能默默地?fù)?dān)憂。 皇貴妃滿意一笑,理了理發(fā)鬢,隨即似想到了什么,眸中華光一閃而過:“袁貴人裝扮好了沒有?” “回娘娘的話,應(yīng)當(dāng)快了。那件桃紅的吉服褂披上身,原先的三分相似,竟提高到了五分……”說起這個,甄嬤嬤露出真切的笑意,“單看背影,真是像極了!” 皇貴妃淡淡勾起唇角,猜測晚宴之時宜妃會有的反應(yīng),心里便一陣暢快。 暢快過后,酸澀襲來,她閉了閉眼,喃喃道:“本宮最終還是學(xué)了惠妃,做以往最為不屑的邀寵之事?!?/br> 惠妃姿色只能算清秀,隨著大阿哥漸漸大了,皇上每每駕臨延禧宮,她偶爾會讓顏色上佳的小常在、小答應(yīng)前去伺候。 一想到極力打壓的袁貴人即將獲寵,皇貴妃緊攥著手,抑住眼底深深的陰霾,“尚且便宜她一回……等日后……” —— 天色漸暗,燈火通明,乾清宮家宴徐徐拉開了帷幕。 按照順序,先是妃嬪們陸陸續(xù)續(xù)地進(jìn)殿,而后是聚在一處的皇子公主,最后,皇上將請老祖宗和皇太后一道入座。 每逢節(jié)日,宮中出席,需著吉服,方顯隆重。 云琇托著肚子,與鈕鈷祿貴妃相攜而來。 兩人的吉服皆為深色,一個鴉青,一個赭色,意外的和諧,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是交融在一起。 貴妃瞅她一眼,稀奇道:“如此低調(diào),可不像你。去年穿了桃紅,我還想著,今年不會是鵝黃罷?” 云琇淺笑:“有什么稀奇的?懷著孕呢,出風(fēng)頭不是什么好事。我愿把驚艷眾人的殊榮,讓給眾位meimei?!?/br> “……”貴妃無語,啐了她一口,“越來越不正經(jīng)了。可別帶壞了小五!” 云琇唇角微翹,眨眨眼,頗有無辜的味道。 鴉青色的衣裳,平日她極少上身。這樣的深色,若是氣勢不夠,難以壓服;若是年輕女子穿戴,又會顯得太過成熟。 云琇卻不然。 艷色依舊,氣韻十足,多了幾分莊重;莊重之中,夾雜著絲絲貴氣,映襯得明艷面龐帶上了幾分雍容。 貴妃打趣完畢,就用欣賞的目光看她,“……那些穿紅戴綠的,難說比得過你。” 私下里,兩人很有些交情。 都是出身滿洲大族,都是直言直語的性子,年紀(jì)也相仿,最重要的是,貴妃不怎么在意皇上的寵愛。 后宮寂寞,此話不是虛言。有空打打葉子牌,談?wù)労髮m軼聞,一來二去的,云琇與貴妃便漸漸熟悉了起來,少了一分拘束,多了一分隨意。 聞言,云琇抿唇一笑,正欲說些什么,身后傳來一道溫婉細(xì)潤的嗓音:“貴妃jiejie,宜妃jiejie?!?/br> 德妃身著靛青色海崖紋吉服,扶著宮人款步而來,朝貴妃行了福禮、云琇行了平禮。 見禮之后,德妃微微含笑,目光落在了云琇的吉服上,像是要夸獎:“宜妃jiejie這一身……” 說到一半,許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話語生生戛然而止。 云琇心知肚明,德妃這是怕了,怕她再次發(fā)難。 她忍住笑,追問道:“這一身如何?” 德妃笑容微微一僵,原本的話語咽了下去,只一瞬間,很快就恢復(fù)了自然。 恰在此時,皇貴妃的儀駕停在乾清門前,此起彼伏的請安之聲響起,倒給德妃解了圍。 “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被寿F妃擺擺手,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貴妃一行人身上,意為不明地笑了笑,轉(zhuǎn)身淡淡地道:“還不跟上?” 鮮妍艷麗的袁貴人,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容貌倒是其次,觀之言行、舉止,與一個人……很是相似。 周圍驀然一靜。 貴妃蹙起了眉,德妃一愣,隨即帶著笑,似有似無地盯著云琇,低低道了一聲:“這……宜妃jiejie,她可是袁貴人?這樣的裝扮,竟像極了你?!?/br> 云琇收回視線,瞥她一眼,絲毫不見怒色,似笑非笑道: “像不像還沒個定論,那么激動做什么?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袁貴人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