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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朝堂有叔父做頂梁柱,又是太子殿下的外家,她……才晉了嬪位。 這個嬪位,還是靠著宜妃得來的! 日后人人都會說,宜妃對她恩重如山,這是無法辯駁的事實。叔父也得念著宜妃的好,而她若對翊坤宮出手,便是恩將仇報。 全都想明白了之后,赫舍里庶妃又急又怒,乍然間,失了端莊冷靜,急聲說出“嬪妾當不得如此大恩”這樣推脫的話。 宜妃,郭絡羅氏!好毒的算計,好毒的明謀! …… 赫舍里庶妃平日里再怎么老成持重,到底才十六歲的年紀,心計有了,養(yǎng)氣功夫還有些不到家。 云琇的提議對她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故而急切之下失了穩(wěn)重,驟然露出了‘馬腳’來。 說完推脫之言,赫舍里氏心里咯噔一下,當即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忙收回了外露的情緒,勉強一笑,解釋道:“嬪妾年紀小,比不得端嬪jiejie她們,都是宮里的老人了……嬪妾無功無妊,心中惶恐,想是當不起娘娘的提攜……” 說著,微微加重了“提攜”兩字的語調(diào),轉(zhuǎn)而朝康熙看去,眼眸略含委屈與羞澀,盼望著皇上能夠勃然大怒,從而降罪宜妃。 郭絡羅氏仗著受寵,仗著剛剛生了九阿哥,以下犯上,越俎代庖,犯了大忌諱。連晉封之事都敢插手,她當真以為皇上會昏聵到這個地步,再一次縱容她不成?! 皇上愿意進產(chǎn)房看她,她卻得寸進尺,真是愚蠢。 赫舍里氏心下冷笑,很快,便轉(zhuǎn)為了深深的愕然。 皇上為何沒有發(fā)怒,反而……有些愉悅? 琹琹原來是為了此事,而不是讓人分寵。 康熙心下松了一口氣,剛剛冒頭而出的怒氣頓時消弭無蹤?;实垠@喜于云琇的態(tài)度好轉(zhuǎn),終于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全然沒在意她‘越俎代庖’的事兒。 赫舍里庶妃急急地拒了云琇的提議,語氣間藏不住的慌亂,繼而掩飾一般地說了好些推脫的話,這才吸引了他的注意。 康熙緩緩摩挲著玉扳指,側(cè)身看向赫舍里庶妃,笑意漸漸地淡了。 眼底如此明顯的期盼,她是在期盼什么? 盼著朕勃然大怒,繼而責罰琹琹? 為平衡前朝后宮,也為了太子,太皇太后做主將小赫舍里氏接進了宮,到現(xiàn)在已有三年。 對于小赫舍里,康熙原先沒有多少印象,只記得她進宮的時候,年歲太小,身量沒長開,面容也是一團稚氣,與仁孝完全不同。 他沒有寵人的想法,給了庶妃的頭銜,賜儲秀宮居住之后,就沒了過多的表示。 位分的事兒,康熙心里有數(shù)。 小赫舍里是仁孝的meimei,保成的姨母,等過上幾年,褪去幼齡,他自然會給她該有的體面,晉她為妃。 前些日子康熙還在琢磨,若是琇琇生了小阿哥,算得上大功一件,等時機到了,便能更進一步……到那時,四妃恰恰有了空缺,而后他冊封赫舍里氏,也算給了太子外家一個恩典。 ——看樣子,她是不要這個恩典了。 琇琇向來有分寸,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晉封之事,倒像是反諷一般。而赫舍里氏這個反應,漏洞百出,簡直好笑至極。 她心里有鬼! 莫不是對小五出了手? 好,好,不愧是索額圖的好侄女。 叔父插手內(nèi)務府,算計皇貴妃;侄女心大著,不僅看不上嬪位,且心性歹毒…… 康熙瞇起鳳眼,神色莫測地打量著赫舍里庶妃,片刻后,淡淡地喚了聲:“梁九功。” 梁九功恭謹?shù)穆曇粼谄溜L外響起:“萬歲爺?” “先傳口諭,過后再擬圣旨。庶妃赫舍里氏,性行溫良,恭慎無違,今冊為平嬪,賜居儲秀宮。” 頓了頓,康熙繼續(xù)道:“庶妃戴佳氏,恪勤有禮,生育有功,今冊為成嬪,賜居咸福宮,欽哉。冊禮定在十二月,成嬪、平嬪一道受禮……命內(nèi)務府趕制吉服,不得延誤!” 琹琹提的,倒也有理。 戴佳氏生了小七胤祐,仍為一個庶妃,確是低了些……不僅如此,胤祐的左腳不便,有一宮主位的額娘護著,日后的路會順暢許多。 早在康熙傳喚梁九功之時,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云琇朝著赫舍里庶妃輕輕一笑,桃花眼彎了彎,說不出的柔和可親。 赫舍里庶妃呼吸一窒,頗有些狼狽地垂下眼簾,指甲陷入了掌心,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霎那間,她恨云琹恨得心頭滴了血! 冊封平嬪的旨意一出,迎著赫舍里氏不可置信繼而絕望的目光,云琇笑得更溫柔了。 她輕輕拍著懷中的胤禟,胤禟直愣愣地盯著自家額娘發(fā)呆,仔細看去,小阿哥的黑眼珠里,閃著一片金燦燦的小星星。 “平嬪,還不謝過皇上?”云琇掩嘴一笑,眸里波光流轉(zhuǎn),伸手點了點她,“瞧你,高興歸高興,可不能失了禮數(shù)。” 說罷,她擺擺手,微笑道:“至于本宮,不過隨口一提罷了,當不得你的謝。我們姐妹之間,何須計較太多,你說是不是?” 赫舍里庶妃,不,平嬪牙齒氣得都打了顫。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對上康熙冰冷的目光,登時僵在了原地。 她緩和了許久,咬緊下唇,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深深趴伏下去:“嬪妾,謝……皇上隆恩?!?/br> 承乾宮殿門緊閉,半點聲響也無,寂靜得讓人發(fā)慌。光亮透不過紅瓦宮墻,好似紫禁城里被遺棄的一角,散發(fā)著森森涼意。 宮人閉口不言,低頭匆匆;太醫(yī)拎著藥箱,去了又來,來了又去,去時嘆息一聲,半晌過后,又是一片死寂。 “小阿哥,額娘的小阿哥……胤禛……”冷汗?jié)B出額角,皇貴妃低聲喃喃,在睡夢中握緊雙手,少頃尖叫了一聲,唰地一下睜開了眼。 雙眼沉沉,遍布血絲,不見一絲光亮。 皇貴妃以往盈潤的面頰深深地凹陷下去,慘白慘白的,形同枯槁。胸腔起伏似雕像,呼吸幾不可聞;尖叫過后,面上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惶,雙手攥緊了錦被,不住地喘著氣。 “娘娘,”甄嬤嬤一直坐在榻邊,手里拿了帕子,輕輕地給她擦拭額角的汗,眼底含著深切的悲痛,“不過是個夢,怎么也不礙事的!” 皇貴妃披散著頭發(fā),對甄嬤嬤的話充耳不聞,只望著床帳發(fā)呆。 許久許久之后,她猛然咳嗽起來,斷斷續(xù)續(xù)地澀聲道:“我……夢見了……胤禛……” 說話間,下身傳來陣陣劇痛,隨即涌出惡露來,皇貴妃慘白的臉猛地一皺,話音戛然而止。 “娘娘?!”甄嬤嬤雙手一抖,急聲道:“老奴這就叫她們煎藥去!” “我……夢見了胤禛?!本徚艘豢跉?,皇貴妃沒有搭理煎藥的話,目光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