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略微有些不自在，這次開口，他的聲音恢復(fù)了清冷：“走吧，賞燈?！?/br>
    燈如星布，長街一條猶如火龍一般，輝煌奪目，殷明鸞覺得她從未見識過這樣美好的夜，殷衢拉著她的手，帶她穿過人潮和燈海，殷明鸞會生出一種恍惚的錯覺，仿佛只要殷衢牽著她，她可以無所不能。

    殷明鸞從來沒有這樣擠在擁擠的人群里，她覺得殷衢也從未這樣與民同樂。奇怪的是，這樣的擁擠吵嚷，她并不覺得難受，反而有些瑣碎的，庸俗的幸福。

    她希望殷衢也是同樣的體會。

    她問道：“哥哥，你覺得還好嗎？”

    她是在說這樣的人潮，想來殷衢很少被這樣人擠著人吧。

    殷衢拿著她的手，將她的手臂環(huán)繞在自己的腰上，對她低聲笑道：“這樣，就覺得還好。”

    殷明鸞在一拉扯之間，將臉都埋在了殷衢的身上，她的心咚咚地跳得很快。

    她在殷衢腰上微微一使力，就要站起來，卻被殷衢用一只手按住了：“有人過來了。”

    殷明鸞僵著身子，問道：“是熟人嗎？”

    “是。”

    殷明鸞只好緊緊抱住殷衢的腰，她偷偷地在殷衢的大氅底下偷看，只看見殷寶華和蕭氏姐妹一同走了過去。

    殷明鸞說道：“好險?！?/br>
    她現(xiàn)在的身份太過特殊，在外面陡然遇見，解釋都解釋不清楚，還是避開為好。

    殷衢拍了拍她的頭，笑著道：“她們走了，我們也走吧?！?/br>
    沒有走兩步，殷明鸞一看看見了富平侯府的表兄妹，一個李績，一個李纓。

    殷衢與他們交往不多，并沒有認出來。

    殷明鸞猛地扎進了殷衢的懷中，殷衢被殷明鸞這樣的主動弄得一愣，然后伸出手按住她的后腦勺，帶著揶揄喟嘆說道：“這樣的話，我情愿今晚不要看燈。”

    殷明鸞半是羞赧半是氣惱，嬌嗔道：“閉嘴吧?！?/br>
    殷衢開始悶笑，胸膛震動的聲音讓殷明鸞聽得格外清楚，不知道觸到了哪里，讓她感到臉頰發(fā)燙。

    殷衢拍了拍她：“快起來看燈吧?！?/br>
    殷明鸞捂著臉嘟噥道：“我覺得今天不是出行的好日子?！?/br>
    殷衢哄她起來看燈，可是殷明鸞開始耍起了無奈，就要賴在殷衢的懷里，雖然殷衢也很享受這件樂事，可是周圍若有若無的眼神畢竟讓他感到些許的不自在。

    殷衢摸了摸鼻子，說道：“朕有辦法了?！?/br>
    殷衢重新牽著殷明鸞的手回到長街上，殷明鸞終于可以大大方方地看燈了，她帶著一個帷帽，蓋得嚴嚴實實。

    殷明鸞扯著殷衢的手，輕快得像一只雀兒：“走，看燈去?！?/br>
    第56章 花千樹   ……

    燈市里是有許多稀奇的燈的, 連在宮里的時候都沒有瞧見過的稀罕玩意也有不少，閔中珠燈，白下角燈, 滇南料絲燈等等精巧奪目。

    殷明鸞目不暇接，只說：“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也要?！?/br>
    殷衢從來不曾站在人后的，現(xiàn)在也無奈地縱容著殷明鸞, 只在她后面跟著掏錢。

    殷衢手中提滿了燈, 殷明鸞也抱著一只琉璃球燈，正在滿是收獲的時候，忽然迎面看見有人站在長街當中, 靜靜地看著他們二人。

    殷明鸞心虛地躲在了殷衢身后, 摸了摸帷帽，將帷帽的縫隙合上了。

    那是衛(wèi)陵在等著捉她呢。

    殷明鸞心虛了一陣，忽又想起，她可沒有答應(yīng)和衛(wèi)陵一起出去玩的，不算爽約, 況且，是衛(wèi)陵自己在太和殿里走不開，怎么也怪不到她的身上。

    想到太和殿大宴群臣這回事, 殷明鸞腦子緩慢地轉(zhuǎn)了一轉(zhuǎn)。

    原來這大宴群臣, 君主卻偷偷溜走了啊。

    沒關(guān)系嗎？兩宮里的太后娘娘們還候著呢。

    隔著人群, 衛(wèi)陵對著殷衢行了一拱手禮，禮節(jié)無可挑剔, 可是神色莊重肅穆到緊繃，殷衢的笑容同樣一絲一絲地收了回去，就這樣冷冷地看著衛(wèi)陵。

    衛(wèi)陵走了過來，也許是他身形高大, 神情不好惹，周圍的人避著他，于是他可以從容地走了過來。

    “陛下萬安?！比缓笏D(zhuǎn)臉看殷明鸞。

    殷明鸞覺得隱藏在帷帽里的自己還算安全，可是衛(wèi)陵卻喊她：“顧姑娘，你怎么在這里？”

    殷明鸞一驚，然后又不太明白，既然認出了她，為什么叫她顧姑娘？

    衛(wèi)陵的想法簡單直接，殷明鸞或許是殷衢的meimei，相比他而言同殷衢更為親近。

    但是顧姑娘，卻是顧家和他定下的未婚妻。

    殷衢一聽他稱呼殷明鸞為顧姑娘，想起了近日來京中議論的一件新鮮事，瞇了瞇眼，看向衛(wèi)陵的眼神變得冷凝。

    衛(wèi)陵邁步向前，一伸手像是要拉殷明鸞，卻被殷衢一個側(cè)身擋住了，殷衢幽幽道：“衛(wèi)卿，你要做什么？”

    衛(wèi)陵含笑回答：“回陛下，臣要帶臣的未婚妻回去?！?/br>
    殷衢擰眉，眉宇間浮起一絲怒氣。

    殷明鸞一下子懵?。骸澳阍谡f什么啊衛(wèi)陵？我什么時候是你的未婚妻？”

    衛(wèi)陵很有耐心地向殷明鸞解釋：“是長樂公主和親的那段時間，我們兩家已經(jīng)過了定，顧姑娘，不消多久，我們就是夫妻了?！?/br>
    他特意提到長樂公主和親，是因為不知內(nèi)情，他還以為殷衢利用了殷明鸞，假意和親去抗擊胡國。

    殷衢忽然笑了：“衛(wèi)陵，朕以為你對明鸞是有真心的，看來是朕高估你了。”

    衛(wèi)陵皺眉不解。

    殷衢說道：“衛(wèi)季一事，你以為裝聾作啞就行？”

    衛(wèi)陵忽然間臉色變得蒼白。

    殷衢拉著殷明鸞的手，繞過衛(wèi)陵，就這樣揚長而去。

    殷明鸞擔心地扭頭看了衛(wèi)陵好幾眼，不安地問道：“哥哥，衛(wèi)陵他怎么了？還有，衛(wèi)季是什么事呀？”

    殷衢緊了緊握著殷明鸞的手，卻沒有解釋，只是說：“明鸞，都是舊事，何必重提？”

    殷明鸞一貫相信她的皇兄，聽見殷衢不愿意解釋，于是也不追問了。

    她將這件事當做一件小事拋之腦后，繼續(xù)看燈。

    接著，她遇到了她的親哥哥顧封。

    拱手行禮之后，顧封沒有和殷衢多寒暄，而是看著殷明鸞：“小妹，今晚街上人多，為何不在家里好好呆著。”

    殷明鸞心道，早上不是還讓我去找衛(wèi)陵嗎，難道跟得衛(wèi)陵，跟不得皇兄？

    她自然不會在殷衢面前說這些話來駁顧封，畢竟一個是親哥哥，一個是未來夫君，自然是要以和為貴。

    殷明鸞說道：“放心吧，兄長，和……陛下在一起，我很安全的?！?/br>
    顧封像是要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他對著殷衢，有敬重，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滿意。

    是大舅子看妹夫的眼光，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