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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民休整好之后跟護士打了招呼,走進了這空調開得有些低的房間。那一頭挺耀眼的紅發(fā)睡得支棱,七歪八翹得張揚在潔白的枕套上。安民走過去,坐在他的病床邊。以前他從來沒有仔細打量過余小豆熟睡的模樣,有些平日里見不到的乖巧和安穩(wěn),嘴唇微微咬著,稚氣未脫。安民就這樣淡淡地看著他,看了很久,空調吹得身體有些寒意,安民摸了摸余小豆露在外面的手背,冰涼涼的。他站起來,從臺子上拿起空調遙控器,把風檔往下掃,不讓它直對著余小豆吹,然后又彎著腰替余小豆把手塞回被子里,蓋好。“那天,謝謝你?!卑裁裢哪橗嫞p聲說。林灼陽把余小豆的貴重私人物品都收好了,另外有些不太起眼的小玩意兒擺在了柜子上,和送來的水果,醫(yī)院提供的水杯放在一起。除了地攤貨戒指,掛墜,香煙之外,還有一張小紙條吸引了安民的注意。安民拿起紙條看了看,心里突然覺得像灌進了溫熱的鹽水,很暖和,但又刺得傷疤作痛。那是他留給余小豆的第一張便箋紙,上面殘存著一句未完的話語。淡黃色的紙條揉得皺巴巴的,一筆一劃或許都已經被病床上躺著的那個青年刻在了骨殖里。——余小豆,今天晚上是我喝醉了,雖然我不討厭你,甚至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我對你……其實自己當初想寫的是“我對你今晚的所做所為真的很難接受”之類的話,但是現(xiàn)在,安民若有所思地望著后面擰成一團的墨漬,突然改變了主意。他站起身來,拿了一支醫(yī)院里走了油的圓珠筆,重新在紙條的墨團后補上了一句話,能寫出這句話來安民下了很大的決心,如果說他不了解余小豆的三分鐘熱度,那么余小豆其實也同樣不懂安民這個人。從小到大,安民做事情都非常認真謹慎,他不會隨隨便便打發(fā)老師布置的作業(yè),不會隨隨便便相信誰,更不會隨隨便便喜歡誰,他就像那些叢林里擁有毒液的小蛇,深知自己若是一口咬不準,毒液便會流失,安全就會不保,所以他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靜靜等候著,等著該孤注一擲的時機。其實安民這人下定決心之后,還真的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固執(zhí)。喜歡陳小染喜歡了十余年是一個例子,還有就是他當初高考填報志愿的時候,明明分數(shù)高得能報最一流的學校,可他卻背著父母偷偷修改了志愿,填成了夢寐以求的警校。安民他爸氣得肺管都要炸了,把安民打得鼻青臉腫,可那孩子躲也不躲,任由父親拳打腳踢,只是冷冷站著,閉著眼睛不說話。安民把紙條折好,放到余小豆的手心,紙條在他的手里,感情也在。“……我對你已經沒有敵意,如果你還喜歡的話,我想試著和你在一起?!?/br>新鮮的墨油味在淡黃色的皺巴巴的便箋上流散開來。人的大腦結構非常微妙,有的部位即使遭到猛擊也只是會造成嚴重昏迷,并不致命,而有的部位只要高手著力一捏,人就會立即斃命。李旭那天用酒瓶砸余小豆的時候沒有砸到關鍵位置,而且酒瓶的棱角也都沒磕到余小豆的頭,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當小流氓悠悠轉醒,并且發(fā)現(xiàn)了自己手里的紙條時,他深刻認識到了這句話的精髓。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余小豆瞪大眼睛,鼻尖幾乎都碰到紙面了,讀一遍,不相信,再讀一遍,還是不相信,第三遍讀完,余小豆痛哭流涕地叫來了護士小姐,稀里嘩啦地就抓著那護士白凈的手腕問:“阿姨,我還有幾天可以活?”嚇得護士小姐大叫快來人,流氓?。?!余小豆真不信,真的,自己一覺醒來,死追不到的警察叔叔竟然愿意跟他試著交往,余小豆的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命不久矣,安警官不忍心看自己含恨而去,所以好心好意地欺騙他,陪他彈完他青蔥歲月的最后幾個音符。事實證明……“……21床,你想多了?!弊o士小姐從他涕泗橫流的追問中終于聽出個所以然來,極度無語地望著這小紅毛,心里認真考慮要不要給再他做個腦部CT檢查。這小青年的腦袋瓜子咋就這么悲情,難道是狗血韓劇看多了?……男的也會看那種傻里巴嘰的棒子國偶像???當安民穿著休閑衫坐在他病床前替他削蘋果的時候,余小豆腦袋里就卡了一句話:……2012快來了吧?“安……安安安……”他結結巴巴地叫他的名字,突如其來的幸福把舌床絆住了,聽起來不像是安民,倒像是安安。安民抬起頭詢問地望著他:“嗯?”“那什么……那張紙條,是你給我寫的?”余小豆唯恐是林灼陽的惡作劇。“是我?!卑裁窕卮鸬煤芨纱?,然后繼續(xù)悶頭削蘋果,只是余小豆注意到他白凈的耳根紅的厲害。“你你你……愿意?”安民沒有回答,把削好的蘋果塞到余小豆手里:“吃吧?!?/br>余小豆拿眼睛瞪著他,癟著嘴。“……”安民望著他,最后閉了閉眼睛,很平靜地說,“我愿意?!?/br>幾秒鐘的死寂,然后余小豆發(fā)出一聲很古怪的叫聲,像是驚叫,又像是大笑,他媽的還帶點委屈,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從床上坐起來,胳膊一掄用力抱住了安民。那具勻稱的身子緊繃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來,最后安民把削尖的下巴輕抵在余小豆的肩窩,聲音雖然淡淡的,卻不再是冰冷生疏的意味:“……先放開我好嗎?”“不放!”哪有放開他的道理?好不容易到手的限量版面癱小警察啊!安民揚起眉頭,抵在余小豆胸口的右手輕輕動了一下,余小豆頓時覺得一陣寒栗,低頭一看,只見安民手里還拿著那把削蘋果的水果刀。刀尖一劃,一條血口。“啊?。。?!”“……所以叫你先放開我啊……”安民說得非常淡定。周末,經過一番康復觀察,余小豆出院了,小流氓激動得淚流滿面,自從安民接受了他開始,他就幻想著好好重溫一下當初浴室里那種蝕骨濁心的美妙滋味兒,可是奈何護士阿姨成天進進出出和節(jié)能型大燈泡似的,讓他連見縫插針的機會都沒有。當余小豆拉著安民的手,站在醫(yī)院門口等林灼陽開車來接時,余小豆瞇著眼睛望著如火如荼的秋日大太陽,深深吸了口氣,頗有些意氣風發(fā)的模樣:“我了個去,終于可以開葷了!”安民的耳根漲紅,手在他掌心里顫了一下,想抽出來,又被余小豆死死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