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他只出了兩單，報銷費(fèi)用只高不低，你想過什么原因沒有？”

    董春生以為領(lǐng)導(dǎo)不看，公司不查，往報銷單里摻假，又仗著顧子昂新來，以“以前都是這樣簽”為施壓，催促顧子昂簽名。

    “……”顧子昂花銷不設(shè)限，他從未吃過沒錢的苦，對金錢沒什么概念，不知道三五萬的漏洞，是多大的誘惑力。

    他不在乎，卻不代表別人同樣不覬覦。

    “我來處理。”顧子昂把單子拿回來。

    顧以北用手壓著，他簽名，讓助理來拿，說直接送到財務(wù)，不用審查。

    “下次注意?！鳖櫼员碧嵝杨欁影?。

    “你什么意思？”顧子昂不解地看著顧以北。

    顧以北不介意，再給顧子昂上一課，“你剛來，不了解難免出錯，以后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鳖櫼员毕氲筋欁影簞倎?，需要在公司樹立形象，如果下面的員工傳：顧子昂簽字過的文件被顧以北打發(fā)回來，且被臭罵一頓，那顧子昂在公司以后怎么樹立威望，別人更會把他當(dāng)成糊涂蛋來糊弄。

    出發(fā)點是好的，可顧子昂不接受，“我來處理?！?/br>
    顧以北坐在椅子里，他仰頭看著單純?nèi)缁鸬牡艿?，心頭一動，放開手，“好，交給你處理。”

    顧子昂拿著賬單走了。

    助理站在旁邊，看著兄弟兩個較勁對峙，氣氛緊張，“顧總，需要我做什么嗎？”

    “不用了，謝謝?！?/br>
    顧以北靠在寬大的椅子里，旋轉(zhuǎn)方向，面朝向?qū)掗煹囊曇?。下午兩三點的太陽，就算如何炙熱，都不如早上六七點的太陽，讓人感到希望。

    顧以北瞬間覺得自己老了。他是顧家的第一個兒子，多少人盯著他，他一步不能錯，世故、圓滑。他不知道從懂事兒起，說過多少場面話，做過多少內(nèi)心排斥面上卻積極應(yīng)付的事情，他是顧老板最為出色的兒子，可他卻早已經(jīng)不是顧以北。

    剛才，顧子昂執(zhí)著的眼神，讓顧以北膽怯，和瞬間釋然：他總在追求別人口中眼中完美的顧以北，做那個能讓父母依仗、能保護(hù)弟弟的兄長，總是以一副老母雞的姿態(tài)守護(hù)著顧家，其實，別人已經(jīng)足夠強(qiáng)大，并不再需要他的庇護(hù)。比如顧家最小的兒子，顧子昂，他在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成為扛起顧家這層天花板的下一個人。

    可顧以北的去路是哪里？

    三十三歲的顧以北，頭一次，對自己的人生，陷入迷茫。

    走入死胡同、陷入牛角尖，顧以北拿了外套，大步往外走，他急于尋找另外一個出路。

    顧子昂心里憋著一股氣，冷著臉回到辦公室，別人大概知道他是被顧以北顧總訓(xùn)斥了。

    過了幾分鐘，顧子昂叫董春生，“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董春生在公司五年半，他是從別處跳槽過來的人才，帶著資源過來的。最初公司對他福利待遇，便比別人高一截，董春生向來高調(diào)，可他開單最多、和部門主管經(jīng)理關(guān)系都不錯，工資更高，報銷單開得也高。

    “感謝你這五年來，為公司做的貢獻(xiàn)?！鳖欁影簩Χ荷f，“下午，你去財務(wù)和人事，辦理一下辭職手續(xù)?！?/br>
    “辭職？我沒要辭職?！倍荷鄽q，看著顧子昂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稚嫩的初中生、高中生。

    “或者辭退，你選一個吧。”顧子昂給出另一個建議。

    董春生臉上沒了嬉皮笑臉的輕蔑，他問，“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選擇自己走，還是被趕走。”顧子昂說，“或者，你想聽，我可以說得更明白一些?！鳖欁影喊褕箐N賬單，推到董春生面前，“這是最后一次。”

    董春生走得不甘心，吵吵嚷嚷了幾句，帶著怒氣走的，說是對思古寒了心。

    顧子昂在辦公室能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可他沒出來對峙、沒吵、沒出面。

    人在某個特定的環(huán)境里，會突然變得成熟起來。

    顧子昂有點理解顧以北的內(nèi)斂和沉悶，思古太重了。

    董春生不愁找新工作，是帶著資源去了對家公司，聽說沒少抹黑思古，嘲弄顧子昂是不學(xué)無術(shù)。

    顧子昂更新了銷售部門的報銷流程，雖說下面人嫌麻煩，抱怨連連，可除了董春生，沒一個辭職的。因為思古仍舊是行業(yè)指向標(biāo)，薪資待遇高出同行一大截。

    顧老板今天難得回來得早，提前打電話給蘇雅嫻，讓他多準(zhǔn)備點飯菜。

    顧東朝回來得晚，顧以北、顧與南、顧子昂、蘇雅嫻、顧老板、搖搖已經(jīng)就坐。

    “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顧東朝接到電話，是從臨市趕回來的。

    “你爸高興?！碧K雅嫻朝著顧老板點了點，“快坐下來吃兩口，陪你爸喝點。”

    顧家，有多久沒這樣安生吃頓飯了。

    蘇雅嫻眼圈紅了好幾次，是高興的。

    最高興的當(dāng)數(shù)顧老板，頭一次，沒訓(xùn)斥這個兒子、沒怒罵那個兒子，喝了三杯酒，心里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臐M意，聲音哽咽了幾次，沒說完。

    “你想娶誰就娶誰吧，我不管了?！鳖櫪习鍖︻櫼员闭f。

    顧以北到現(xiàn)在沒結(jié)婚，顧老板心里清楚，顧以北把思古看得太重。顧家并不是一帆風(fēng)順的，顧以北進(jìn)公司時，比顧子昂現(xiàn)在的年齡還小，是小將軍臨時出征，他替顧老板扭轉(zhuǎn)了當(dāng)時的困頓，從此顧老板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把顧以北困在了思古這座大山下，他沒有感情生活、繃緊精神。

    顧以北沒應(yīng)，一向冷靜自持的人，面上竟然有幾絲的委屈。

    是啊，顧以北又不是機(jī)器，他怎么會不委屈憋悶。

    “你和雙雙，想離就離吧。”顧老板對顧東朝說，“我老顧四個兒子，三個離婚的，我不怕丟人，別活在別人的話語里?！?/br>
    顧東朝嘴角掛著酸澀的笑，哭笑不得，“我活得自私，不離婚，不是為了顧家，是為我自己。”

    顧東朝性格比顧以北還悶，悶在學(xué)術(shù)里，他話不多、鮮少和家里人溝通交流，是四個孩子里，最容易被忽視的一個。這是他第一次，對父母說他內(nèi)心的想法。

    蘇雅嫻趕緊問，“你不愿意離婚，怎么對雙雙還是那個態(tài)度，你要告訴她，她才會知道……”

    “僵持太久了，話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說。”顧東朝想過和簡雙曉化解矛盾，每次找到聯(lián)系簡雙曉的理由，才能聯(lián)系她，他受不了簡雙曉問“有什么事兒嗎？”

    他們是夫妻，卻只能有事情才能聯(lián)系。

    顧與南，是顧老板最生氣的一個孩子，曾把家法杖打斷。

    “搖搖的mama……還沒消息？”顧家三少未婚生女，孩子mama未詳，后來娶妻，有人說是孩子的小姨，有人說本來就是孩子mama，可蜜月期沒過，倆人便火速離婚，從此消息全無。

    顧與南被情緒感染，他說，“我一直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