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點。他拉著謝亦舒走到面架前，漱口洗臉。

顧延之在這一點上做得很好。

他打小就培養(yǎng)啵崽的自理能力。不管是漱口還是洗臉，小胖崽都做得像模像樣，根本不需要謝亦舒幫忙。

謝亦舒先一步洗漱完。他虛覷著波崽這一套流暢的動作，沒由來的為接下來的洗澡心頭一慌。

畢竟他從來沒有幫五歲的幼崽洗過澡，這萬一……萬一一不小心失手了該怎么辦？

謝亦舒心慌，小胖崽不慌。

他可以自己脫衣服，也可以自己踩著小板凳進木盆泡藥湯……就是面對謝亦舒，有一點不好意思。

小胖崽捏著自己的衣帶，哼哼哧哧了半天，都沒能把衣帶給解開。他頂著一張撲紅撲紅的臉，小聲對謝亦舒說道：“阿爸，你先閉上眼?！?/br>
小胖崽有點害羞。

謝亦舒偷偷笑了下，在啵崽催促的小眼神下，依他的話閉上了眼。

睫羽一顫，又壞心地偷偷睜開了一條縫。

啵崽對娘親充滿了信任，專注糾結(jié)繁瑣的衣帶，完全沒發(fā)現(xiàn)娘親的“不聽話”。

他表情嚴肅得跟個小大人似的，費了半天勁兒才終于脫下衣物，端起小凳子，噠噠噠地跑到衣架邊，站上小凳子悄悄踮起腳尖，認認真真地將自己衣服掛好。

然后又跳下凳子，噠噠噠地把凳子搬回了木盆前，把手伸進藥湯里適應(yīng)了一下溫度，又艱難地抬起了一只小短腿，伸進去試探。

唔，水溫可以。

啵崽一臉嚴謹。

“阿爸……你真的能幫啵崽洗澡嗎？”他扭過頭想跟謝亦舒說水已經(jīng)不燙了，可以進去泡藥湯了，結(jié)果對上謝亦舒含笑的眼睛。

謝亦舒拖長了尾調(diào)：“唔，當然可以?！?/br>
藏起內(nèi)心的發(fā)虛后，端是一副穩(wěn)重可靠的高大模樣。

啵崽放下了心，又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渾身□□。

rou乎乎的小胖胳膊、壯乎乎的小短腿、還有那顫乎乎的小贅rou們……豈不是都已經(jīng)暴露在了娘親眼前！

這不行的！

小胖崽一著急，匆匆忙忙想跳下凳子去捂謝亦舒的眼睛，結(jié)果轉(zhuǎn)身轉(zhuǎn)得太急，搖搖晃晃就要連人帶凳地摔下。

好在謝亦舒一直關(guān)注著啵崽這兒的狀況。看到啵崽要摔，直接一個箭步躥過去，伸手把他撈進懷里。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下一秒，謝亦舒就又被小胖崽結(jié)結(jié)實實的體重帶倒，充當了一次人rou墊子，被實心胖崽穩(wěn)當當?shù)貕涸诹松硐隆?/br>
藥湯“嘩啦”倒下，潑了兩人一身。

“你們這是……”去而復(fù)返的顧延之站在門外，聽著門內(nèi)的聲音，擰起了眉。

他狐疑道，“你們倆個在里面怎么了？”

事情半路取消，顧延之重又折返，也是怕謝亦舒第一次給波崽洗澡出什么意外，特意回來叮囑一聲。

可門扇緊閉，顧延之也只能聽到里頭的聲響。

哐當哐當，嘩啦嘩啦。

顧延之：……？

顧延之一時間也猜不準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便清了下嗓子，問里頭的人：“需要我進來幫忙嗎？”

沒人應(yīng)他。

屋內(nèi)。

啵崽摔倒時，胳膊肘勾住了木盆邊沿，摔下后，也就連帶著木盆一塊兒側(cè)翻了盆身。

大半的藥湯都潑了出來，一大一小被淋得透濕。

“需要我進來幫忙嗎？”

只隔著一扇木門，顧延之的聲音很清楚。

在他問第二遍前，一大一小也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

落湯雞謝亦舒：……別進來?。?！

落湯雞小胖崽：……別進來?。。?/br>
兩只心里這樣想，但都默契地沒出聲。

門外的顧延之疑慮更甚，又重重敲了兩下房門。

謝亦舒和啵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同時壓低了聲音開口道——

“阿爸……”

“啵崽……”

謝亦舒抿了抿唇，讓啵崽先說。

啵崽沖謝亦舒討好地笑了笑，兩只藕似的小胖胳膊摟住謝亦舒的脖子，抬起小胖臉，在謝亦舒下巴上吧唧吧唧親了兩下。

他湊近謝亦舒耳際，對謝亦舒小聲道：“阿爸別把這件事情告訴父親，好不好，好不好？”

一邊說，一邊又捧起謝亦舒的手，在他手背上啪嗒啪嗒狠狠香了好幾下。

……好！

他跟啵崽達成了共識。

謝亦舒松了一口氣，心有余悸地點點頭，勉強維持住了表面的成穩(wěn)端莊。

啵崽是說出了他的心里話。

他剛剛想和啵崽說的，也是這一句。別跟顧延之細說，別叫顧延之發(fā)覺，別讓顧延之知道。

不然第一次帶啵崽洗澡失敗，弄翻了木盆還差點兒讓小胖崽摔傷什么的，讓顧延之知道也太丟人了。

謝亦舒自己都沒眼看。

啵崽緊張兮兮地瞅著謝亦舒。

他不知道謝亦舒的窘迫，但看到謝亦舒有點頭，也就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絕對不能讓父親知道這件事，要是讓父親給知道了，說不定就不會再允許他跟著娘親一塊兒泡澡了。

啵崽心里的石頭落了地。他伸出了小拇指，勾住謝亦舒的小拇指，極歡快地跟謝亦舒拉了下鉤。

兩人虛偽地假裝萬事太平。

謝亦舒也趕大鴨似的趕門外的顧延之走：“我跟波崽快洗好澡了。準備上床睡覺了?！?/br>
“顧兄，你去忙你的事情吧?！?/br>
反正被藥湯淋濕，也就相當于是洗過了澡。干凈的衣物擺在遠處，也沒被藥湯沾到。

地上的藥湯可以自然蒸發(fā)。一大一小飛快地打理好自己，扶正了木盆，很快便收拾好了殘局。

就是盆里的藥湯少了點。

謝亦舒看著澡盆，有些沮喪。

要是他現(xiàn)在修為還在就好了。隨手捏一個召水訣，就能往里頭兌水了。

001察覺到宿主的情緒，突然插嘴。

“宿主不要氣餒鴨！”

“按宿主這獲取積分的勢頭，肯定很快就能攢夠恢復(fù)修為的積分噠！”

001小喇叭似的鼓勵他：“先前的六個積分已經(jīng)到賬啦！目前共有十積分，宿主請務(wù)必繼續(xù)加油鴨??！”

也是。

想到失去修為只是暫時的，謝亦舒心情又好了許多。

但他還是沒有臉應(yīng)外頭的顧延之。

顧延之：……

門外的顧延之默了默，輕輕嘆息：“你們是不是把浴盆給打翻了？”

顧延之話聽起來是在問他們，用的卻實打?qū)嵤强隙ǖ恼Z氣。

謝亦舒：“?。?！”

他可沒聽說過什么能讓人透視的功法！

謝亦舒有些驚訝。

他下意識地朝門口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原本以為會自然蒸發(fā)的藥湯已經(jīng)順著木地板，蜿蜿蜒蜒，一路流到了門口。

藥湯從門縫那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