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壞心眼地繼續(xù)道：“還有這邊肋下的這道疤痕——”

    “算了，你別說了?！彼s緊打斷他。

    “不是你要聽的嗎？”

    她有些心疼，“要是你以后都不會再上戰(zhàn)場就好了?！?/br>
    他沉默一會兒，摟緊她，輕輕扳著她的下巴，看進(jìn)她的眼睛里，“沉壁，我是聞家子孫，需要我的時候，我義不容辭。”

    她笑了笑，“知道，說說而已?！?/br>
    他一個翻身壓住她，“放心，就算我上了戰(zhàn)場，也一定會活著回來見你?！?/br>
    清晨她醒來時他已經(jīng)出去練武了，她閉著眼瞇了一會兒，突然摸到枕邊有張紙，拿過來一看，朦朦朧朧的光線下，紙上墨跡剛干，字字燙著她的眼睛：

    “鴉鬢松挽星眸閉，羅衣輕解香肌涼。

    纖腰入懷柔無骨，玉痕掌中怯姿憐。

    花分梅蕊一脈芳，春風(fēng)渡與云橋知。

    霜褪寒消枕尤亂，巫山迷夢不欲還。”

    她……她好想拿把刀把他砍了！誰也別攔著她！

    他練完刀法回了房，換了衣服過來笑道：“今兒別的事都可緩緩，先把剛我寫的那張裱了?！?/br>
    尹沉壁面無表情道：“我已經(jīng)撕了?！?/br>
    “撕了嗎？”他不以為忤，眉角含春地說：“我再寫便是?！?/br>
    “你敢？”她生氣了。

    “好吧，不寫就不寫?！彼那楹芎?，“時辰差不多了，你還不起來？吃了早飯去見過母親，回來再睡吧?！?/br>
    尹沉壁瞪他一眼，拖著一頭迤邐的黑發(fā)，懶懶從被窩里爬出來。

    她穿好衣服，把床榻和窗下的大炕收拾了，又開了窗，把外間那瓶梅枝拿進(jìn)來。

    片刻后望春過來敲門，灑掃的小丫頭端了熱水進(jìn)來，聞若青坐在窗下翻著的下卷。

    秦mama提了妝盒來給六少夫人梳頭。

    聞若青不時看一眼，待秦mama出去了，他方才過來瞅著鏡子里的人，輕輕撫著她的發(fā)絲，半天笑道：“眼睛下有點黑。”

    她對著鏡子看了又看，只好往眼睛下?lián)淞藢臃邸?/br>
    第081章 五嫂   她覺得自己都算是能……

    這日下午, 國公府的五少夫人蘇慕之，帶著車隊浩浩蕩蕩地回到府中。

    聞若青特地早了一個時辰下值，聞若檀和聞若翡兄弟也告了假過來一并在大門前等著, 準(zhǔn)備與護(hù)送蘇慕之過來的陸紹好好地敘敘舊。

    幾個都是老熟人了, 在西北大大小小的戰(zhàn)場上共同經(jīng)歷過生死，交情甚篤。

    陸紹帶來的士兵被安排在了城外的巡防軍軍營里, 這會兒他只帶著一名參將和幾名親衛(wèi), 見了聞家?guī)仔值?，神情顯得很激動。

    “末將參見三爺、四爺！”他下了馬便倒身下跪，聞若檀忙將他扶起來。

    陸紹轉(zhuǎn)向一邊的聞若青, 猶豫片刻, 再次下跪, “六爺！”

    “你如今也是四品的懷遠(yuǎn)將軍了, ”聞若青趕緊往邊上避了避, 笑道, “按理我這六品的小官該給你行禮?！?/br>
    “末將豈敢！”陸紹笑了笑，粗聲粗氣地說：“六爺就是六爺, 咱們西北的將士們, 哪一個不盼著六爺回去, 好領(lǐng)著咱們?nèi)€痛快！”

    “總會回去的?！甭勅羟嘤行└锌?，和兩位兄長一起迎陸紹進(jìn)門。

    內(nèi)院的女眷們也聚在聞老太君房里, 熱熱鬧鬧地說著話。

    盡管經(jīng)過了長途的跋涉，蘇慕之的精神看上去仍然很好，她是個嬌俏的美人兒, 個子不高，身段小巧玲瓏，雖然已經(jīng)有四個多月的身孕, 四肢卻很纖細(xì)，腹部也只微微隆起，完全看不出是個二十出頭的婦人，反倒像個二八年華的小姑娘，說話時顧盼神飛，嬌憨活潑，講述西北見聞時妙語如珠，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她給每人都帶了禮物。給太君的是一盒蟲草，江氏是一匣子貓眼石，謝霜是幾匹珍貴的火浣布，聞思齊是一把象牙做的胡琴，給尹沉壁的，是一把獸骨調(diào)成的三寸彎刀。

    西北不開戰(zhàn)的時候，每隔十日，會開放邊市，供兩邊百姓互通有無，蘇慕之這些東西，就是在邊市上花重金購來的。

    “東西雖小，也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才好，”蘇慕之笑道，“還有二房三房的禮物，明兒再命人送過去?！?/br>
    她這禮物幾乎送到了每個人的心上，眾人哪有說不好的，個個都?xì)g喜地謝了再謝。

    “說起來，六弟和六弟妹成親的時候，我和五爺在西北趕不回來，禮物是早就備好了，晚上開了箱子叫人給六弟妹送過去?！彼浑p略微上挑的杏眼望住尹沉壁，掩口驚呼道：“六弟妹的眉毛長得真好，都不用再畫了，哪像我，天天早上不畫就不敢見人。”

    尹沉壁新婚時被修細(xì)的眉毛，早就長回了原來的樣子，她也賴得再去修，總覺得鏡子里看了這么多年，早就看習(xí)慣了，何況能省了畫眉這道工序，還可以偷一下懶。

    她不覺摸了摸眉尾，看著蘇慕之一雙濃淡相宜，描畫精致的柳葉眉，笑道：“這有哪點好？天天都是一個樣子，還是你們這樣好，想換就換，我不知有多羨慕?！?/br>
    “哎呀，六弟妹真會說話，你這話說的倒很是，時不時換換也挺好，”蘇慕之嫣然一笑，“什么時候你來浮舟小筑，我給你弄弄?！?/br>
    尹沉壁笑著應(yīng)了一聲。

    “可一定要來哦！”

    吃過晚飯后尹沉壁回了自家院子，浮舟小筑里的管事mama已親自送來了聞若丹夫婦的賀禮，是一對和田玉精雕而成的玉如意，色澤清透，雕工精美，顯見價值不菲。

    她想了想，吩咐棲云開了庫房，拿了她成親次日敬茶時收的一對赤金纏絲鑲寶石的龍鳳手鐲和一只碧璽手串，放在一個描金小錦盒里，帶著棲云去了浮舟小筑。

    來開門的小丫頭那天曾跟著尹沉壁和謝霜一起收拾過屋子，因這會兒正忙著歸置五少夫人帶回的東西，便笑著行了禮，請六少夫人自己過去。

    尹沉壁走到蘇慕之的屋子外頭，就聽見她房里的mama正在和她議論自己。

    “咱們在西北的時候聽過不少流言，今兒一看，這六少夫人不挺大方知禮的嗎？老爺?shù)故菦]說錯?！?/br>
    “是啊，”蘇慕之接口，不過聲音聽起來有點怪，“長得也很漂亮，只不過不是時下流行的美人樣子而已，當(dāng)然了，比我是差了一些，打扮又太樸素了，我看好好收拾一下就更不錯?！?/br>
    那mama沒說話，蘇慕之停了片刻，又道：“你瞧她多會說話啊，看著又親切，一點不像大嫂那么古板——你說，我給她弄個遠(yuǎn)山眉怎么樣？哎呀，好想現(xiàn)在就試一試??！”

    窗外的尹沉壁很想掉頭就走，這時蘇慕之屋里的大丫鬟茗洇掀簾出來，正好看見她，忙笑道：“喲，六少夫人來了，快請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