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他不太明白為什么樓天寶還會有疑問。

    樓天寶用手撫過女生的側(cè)臉，那女生已經(jīng)嚇得不會躲開了。

    她說道：“可是老師，解剖本校學(xué)生，是違反校規(guī)的?！?/br>
    生物老師不解地問：“她是外?；爝M(jìn)來的學(xué)生，不是本校的。你怎么會覺得她是本校學(xué)生呢？”

    樓天寶反問道：“那您怎么證明她不是本校學(xué)生呢？”

    生物老師覺得這是個十分無理取鬧的問題，他氣笑了：“她在課上回答不出問題，還變不出原型，豈不就是外?；爝M(jìn)來的？”

    樓天寶搖搖頭：“就算再優(yōu)秀的學(xué)生也有答不出問題的時候，老師你可以問問劉宇，你問他知道人類女性在遇到喜歡的異性時會有什么表現(xiàn)？我記得生物課本上有提過這一點?！?/br>
    孟浩抬了抬眼鏡，他不明白樓天寶是要做什么，但作為學(xué)霸，一天之內(nèi)刷一遍書是肯定沒問題的。

    他說道：“會瞳孔放大，心跳加快，面色潮紅且目光躲閃?！?/br>
    樓天寶點頭說：“這是標(biāo)準(zhǔn)答案。但是如果面前這位同學(xué)是人類女性，那她為什么也會瞳孔放大，心跳加快，面色潮紅且目光躲閃呢？難道說她是喜歡我嗎？我和她從來沒見過，我可以肯定她不是喜歡我，所以她不是人類女性?！?/br>
    生物老師被她這番無恥的謬論給驚呆了，課本上的確是這么說的，但他同時知道，人類在害怕的時候也會有如此反應(yīng)，可這并不是書本上的內(nèi)容，就算說出來也得不到副本的認(rèn)可。

    這個女生是想救下面前的人類？

    生物老師抱起手臂，目光中立刻多了幾分?jǐn)骋馀c猜疑。他試探著問：“她變不成原型，這又要怎么解釋？”

    樓天寶十分嫌惡地撇過頭去，用手托著自己的小臉。她十分委婉地說：“我記得人魚一個月總有那么幾天容易變成原型，也有那么幾天無法變成原型?！?/br>
    這一點不是生物書上寫的內(nèi)容，是樓天寶之前從大鰲那里拿到的上記載的知識。

    樓天寶的課本里只簡單介紹了人魚，本來她提出這一點，生物老師是可以反駁的。

    但是。

    問題就出在生物老師自己身上。

    他望向手邊那一堆書本中的，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對人魚的如此癡迷。

    要是他不帶這本書過來，眼前的這個學(xué)生就無法用書里的知識來為解剖臺上的學(xué)生開脫了。

    但如今他將書本帶到了副本里。

    那么，書中的一切知識，都成為了她辯駁自己的武器。

    此刻，證明沒有比證明有容易得多。

    生物老師在全班學(xué)生的注視下，泄氣了。他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知道了。等下讓她回自己班。樓小暖你和別人一組繼續(xù)上課。”

    瑟瑟發(fā)抖的女生從解剖臺上下來了，她軟著腿，一瘸一拐地從教室里走了出去。

    樓天寶扶她到外頭的時候，小心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回頭記得去生物老師那邊偷一下，或者想辦法避開生物課，不然他肯定會繼續(xù)刁難你?！?/br>
    她隨手從物品欄里拿了一塊手帕出來，塞到她手里讓她自己擦臉。

    教室里的生物老師還在看著，她沒再理睬那位女生，轉(zhuǎn)頭回了教室，站到了顧景成身邊，開始和他一起解剖大體老師。

    顧景成的手法非常熟練，他在樓天寶博弈的時候已經(jīng)將解剖課題做完了。

    樓天寶一看沒自己什么事了，她只好拿著解剖刀在一旁裝模作樣。

    顧景成一看就笑：“別瞎忙活了，你又不是在切rou。話說你還真能扯啊，那老師都被你給唬住了?！?/br>
    樓天寶搖搖頭，她只是湊巧運氣好。要是剛剛她沒看到老師手邊的，她就得用金手指了。

    金手指可不一定會讓她包庇解剖臺上的女生。

    樓天寶將手術(shù)刀放到一邊，嘆了口氣。

    顧景成從她的嘆氣聲里聽出了一股濃烈酸楚的郁悶，又問道：“你做的不是很好么？”

    “沒有?！睒翘鞂殦u搖頭，“我在想，如果金手指讓我去切這個女生，我該怎么辦。我的預(yù)言技能上次還讓我做人rou包子呢，有點嚇人?！?/br>
    顧景成本在小心地分離經(jīng)絡(luò)與性感線條曲線，他聽到這里，手指不由得停下了。

    “人rou也是rou。你放平心態(tài)就好?！彼f道。

    樓天寶苦笑一聲：“那你心態(tài)的確很平。我覺得，我在這十二個世界、無數(shù)個副本里肯定會丟失許多寶貴的東西，但唯獨一樣我不想主動放棄。”

    顧景成微微皺眉。這話沒有任何惡意，但他卻從里頭聽出了一點不舒服的地方。

    他鬼使神差地問：“是什么？”

    “是人性。”樓天寶回答。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失去了獸性，人類會失去一切’。你剛剛為了這么一個人，可能會把自己也搭進(jìn)去?！鳖櫨俺苫亓怂痪洹?/br>
    樓天寶點點頭，她說：“你說的這句話來自我們那個世界的知名作者。我認(rèn)可這一點。要是在末世還要不自量力地當(dāng)圣母，的確會將更多的人拖下水。但我并不想當(dāng)圣母，我想當(dāng)一柄利劍?！?/br>
    “可是利劍不會有心。不會救人?！?/br>
    “利劍有刀柄，有刀刃，有刀背。”

    樓天寶道：“利劍在正確的人手里，會成為拉扯懸崖邊同伴的長棍；會成為抵擋敵人長刀的橫梁；會成為跨越溝壑的鐵橋。利劍也有很多用法?！?/br>
    “但它本質(zhì)還是利劍。會染血，會殺生?！?/br>
    樓天寶轉(zhuǎn)頭微微一笑，她同意這句話。她的笑容里帶著無奈，但她的神情轉(zhuǎn)瞬又變得極為堅定。

    “利劍應(yīng)該殺盡前方兇敵，應(yīng)該殺盡四面的擾因，還應(yīng)該殺盡一切艱難險阻。你知道我對艱難險阻的定義是什么嗎？”

    樓天寶湊過來，湊到滿是福爾馬林氣味的顧景成身邊，說道：“是那些無法理解我們，我們也無法理解的東西。而不是人?！?/br>
    任何可以與人類這個種族互通心意的東西，或許都有機會成為她樓天寶的輔助。

    顧景成覺得她這話說大了，野心不是一般得大，他語塞了兩秒，旋即繼續(xù)手上的分離作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