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做什么？”皇帝莫名其妙地瞅了她一眼。

    云城頓了半晌，指尖提起裙擺，雙膝落在地面之上，“兒臣愧對父皇信任，將事情......辦砸了?！彼鬼⒅饣兀褂持展獾拇罄硎孛?，聲音低了下去。

    皇帝一愣，隨即笑了兩聲，走至她身前將人扶起，“朕還當(dāng)你怎么了，原是為著這事?！?/br>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被实鄱褐?，“頭一回這么正經(jīng)。”

    “你不必自責(zé)，這事......”他眼角微彎，“原也怪不得你，守衛(wèi)也派了，該做的都做了，誰也想不到會出這種事?！?/br>
    云城站起身，半晌，低聲埋怨了句，“父皇，你好好的裝什么病，現(xiàn)下讓我捅了個大簍子出來?！彼ы粗实郏澳F(xiàn)在心里定是極后悔的?！?/br>
    “城兒?！被实垩劢堑陌櫦y愈深，面目慈祥，“這次的事，其實你辦得不錯，雖然出了岔子，但你方才在殿上的一番話......”他輕笑一聲，“朕很滿意，有個大梁長公主的樣子。”

    云城微怔，勉強笑了下，“父皇不必安慰我，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她訕訕道：“且方才都是虛張聲勢，若是查不到兇手，我也確實不知該如何去做了?！?/br>
    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轉(zhuǎn)身看著窗外明媚的日光，聲音有些許蒼老，“你覺得戎族糾纏不休，只是為了查出兇手給阿答骨一個公道？”

    聞言，云城蹙起眉。

    “大梁與戎族的關(guān)系僵持了這么多年?！被实坜D(zhuǎn)眸看著她，意味深長道：“若是能借此機會有所改變，也是極好的?！?/br>
    大殿之上空闊冷清，略有些沙啞的聲音縈繞在殿中，盤旋不去。

    云城靜靜地站著，看著地面之上折射出的晦暗光影，許久未開口。半晌，她豁然抬眸，眼中有了些許光亮，“您是說......不破不立？”

    68.  傷春悲秋   殿下被氣瘋了

    皇帝笑了一聲, 輕輕拍在她的肩頭，“放手去做吧，你是大梁的長公主, 是朕同你母親從小寵愛長大, 寄予厚望的女兒。你該有執(zhí)掌天下的氣魄。”

    “你記著?！彼铄涞难蹪M含慈祥，“女子從來不比男子差?！?/br>
    云城的身子猛地一顫, 她抬起眸，看向皇帝。

    父女目光交匯，心頭瞬間涌上一股酸澀，她偏過頭，掩去泛紅的眼眶, 低聲應(yīng)了。

    “若得了空，便來宮里坐坐，你母親許久未見過你了?！彼麌@了口氣，笑著道。

    “好?！痹瞥穷h首，看向皇帝這幾日蒼老不少的面容, 心中擔(dān)憂, “這幾日天寒, 父皇多注意身子。”

    “曉得了。”皇帝道：“你去吧, 這事......”他頓了頓，“不太好辦, 多上點心?！?/br>
    云城躬身退下。

    初冬已至, 蕭瑟的北風(fēng)一日漸似一日刺骨, 打在臉上，凍得人瑟瑟發(fā)抖，云城攏緊了身上的大氅，接過小德子遞來的手爐, 匆匆離去之時，轉(zhuǎn)眸卻瞧見了殿外立于樹下之人。

    她愣了一下。

    “陸侍郎?！痹瞥菃玖艘宦?，“怎么還未回府，在這兒吹什么冷風(fēng)？”

    陸歆身上的衣衫有些單薄，他回頭看向云城，行了一禮，“尚有句話要同殿下講?！?/br>
    “你說?！?/br>
    “這汗王生性冷漠，子嗣眾多，但這大皇子確為他最寵愛之子，此番平白殞命于大梁，定不會善罷甘休。”

    “確實。”云城雙手?jǐn)n緊了手爐，嘆了一聲，“戎族早已不愿臣服于大梁，現(xiàn)下可是尋了個好由頭。”

    陸歆輕輕一笑，淡聲道：“殿下不必太過憂慮。戎族內(nèi)部并不安分，大皇子與三皇子阿西爭權(quán)奪勢，如今阿答骨身死，那三皇子又豈會安然不動?！?/br>
    “依臣之見，不如索性再添一把柴，戎族焦頭爛額之時焉能還有心思為難大梁。”

    “你說的有理?！痹瞥浅烈髌?，“只是若要如此便會兵戈相向，如今大梁國勢不比從前，戰(zhàn)火一起百姓便要遭災(zāi)?！?/br>
    “此事本宮再好好想想?！?/br>
    陸歆靜靜站著，臉色蒼白，眼底下尚有青黑之色，看著是許久未曾休息好了，面色十分憔悴。

    又是為了云川的事。

    云城看他一眼，頓了頓，道：“難為你勞心牽掛著，川兒現(xiàn)下正在宮中，你不若去瞧瞧她，陪著說說話。”

    陸歆垂著的眼睫微微一顫，他半抬起眸，“外臣不得入內(nèi)，臣不敢逾禮，污了二殿下清譽。”

    “平日里你去本宮府上議事時怎不見你說這些話，如今倒講起這些虛禮了?！痹瞥侨炭〔唤?，笑了聲，“不妨事，若是有人誤會，本宮替你作證便是?！?/br>
    寒風(fēng)掠過，干枯的枝杈沙沙響著，間或掉下幾片殘存的敗葉枯枝，飄飄悠悠地落在身側(cè)。

    陸歆眸光淺淡，極輕地道了聲：“多謝殿下?！?/br>
    —

    今日風(fēng)大，碧空澄澈如洗，空無一物。日光燦爛溫暖，直直地從窗斜照進(jìn)殿中，溢了滿身。

    窗下放著一張?zhí)梢危拼ǜC在上面，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懷里抱著一只白貓，同樣的慵懶可人。

    “公主。”晉寧快步進(jìn)來，在她耳邊低聲道了一句：“陸大人來了?！?/br>
    身后響起極輕的腳步聲，云川長睫微微一顫，睜開眼眸，看向站在不遠(yuǎn)處之人。

    屋里炭火燒得旺盛，溫暖如夏日，她卻縮在毯中，似是極為畏寒。

    陸歆微微皺了下眉。

    “陸大人?！痹拼ɡЩ蟮乜聪蛩澳鷣硎怯泻问?？”

    “沒什么?！标戩裆痪o，停頓了半晌，方道：“昨晚是微臣疏忽，不該擅自領(lǐng)著殿下閑逛?！?/br>
    “這怎么能怪大人?！痹拼ū鹆藨阎械陌棕垼粗?，“好看么？我從母后那里剛討來的?！?/br>
    小貓嬌軟，趴在她懷里叫個不停。

    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陸歆的眉目柔和得似盛了江南的煙雨，溫和含情。

    “同殿下一樣?！彼曅α诵?。

    云川撇撇嘴，“大人這夸獎聽著讓人怪不舒坦?！?/br>
    “微臣不會說話，殿下見諒。”陸歆歉意地笑笑。

    “隨口說笑罷了，大人怎還當(dāng)真了？”云川無可奈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