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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蕭瑟,但潔白間錯落著假山亭木倒也算精致。耿氏走在四阿哥身側(cè),頗有趣味地左看右看。張起麟揮退了其他奴才,自己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后頭,心里不住打鼓。“爺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午膳用得多不多?我午時陪著福晉來著,福晉也不怎么精神,”耿氏看了四阿哥一眼,放輕音量道。“福晉身子一直沒好利索,”四阿哥背著手,順著石子小路慢慢走,“等過了冬日,應(yīng)該能再恢復(fù)些?!?/br>“妾身的母親身子也總是不好,背地里常跟兒女們埋怨父親總是忙著公務(wù),沒時間陪她,”耿氏略微頷首,“爺這陣子忙,等過了年關(guān),再多陪陪福晉吧”。“爺近來常去福晉院里的,”四阿哥低頭理了理袖口,“弘暉離世,爺和福晉也算感同身受”。耿氏抿了抿唇,略沉了聲音道,“相近不等于相陪,相陪不等于相伴,爺?shù)男乃冀K究不在府里”。四阿哥看了耿氏一眼,微揚(yáng)眉梢道,“你方才說,在娘家時常聽你父親講起朝中的事?”“是,”耿氏低了低頭,“家里沒有男丁,父親也不愿我做個深處閨閣的無知婦人,就常講些外頭的事情給我聽,提到最多的,就是朝廷上下的爾虞我詐了。”“哦?”四阿哥略有興致地吐了口氣,“那你也猜猜,爺是為了什么政事心下煩悶?zāi)???/br>“這個倒是不難的,”耿氏很是直白,“爺是皇子,皇子預(yù)政,肯定跟奪嫡爭儲脫不開關(guān)系?!?/br>“好,”四阿哥彎了彎嘴角,“難得你說話爽快,你在家時,你父親跟你提過皇子間的爭斗嗎?”耿氏點了點頭,“我父親雖只是個小小的管領(lǐng),但在京城總繞不開權(quán)臣的拉幫結(jié)伙。有一陣子,父親跟我提過最多的,就是索相跟明相,也提到過太子跟大阿哥?!?/br>四阿哥抿了抿唇,抬頭看了看天,“再輝煌的日子也總有湮滅的時候,如今,那都是過去時了?!?/br>“妾身現(xiàn)在安居后宅中,不知外頭是何光景了,”耿氏壓了壓嗓子,“但我還記得,父親酒醉時說過一句大不敬的話?!?/br>“什么話?”四阿哥揚(yáng)了揚(yáng)眉,“你但說無妨,爺不會追究的。”耿氏輕吐了口氣,“我父親說,當(dāng)初圣上著急冊立太子就是錯的,一步錯,步步錯,如今想要挽回已經(jīng)來不及了。想要徹底壓制皇子間的爭斗,必須從根源開始。”“怎么個從根源開始?”四阿哥瞇了瞇眼。“我父親說,新君上位,不想皇子間兄弟鬩墻,一個法子是壓根不立太子,待到新君老邁,再行冊封,只是有些冒險。再有一個,”耿氏頓了頓道,“就是秘密立儲,若皇子與朝臣都不知道皇上有意于誰,自然就少了很多明爭暗斗?!?/br>四阿哥靜默了半刻,耿氏也不再吭聲,半晌后四阿哥輕嘆了一聲,“你父親倒是個有見識的”。“父親早年重病,落了頑疾,如今已是告老乞休了,”耿氏低著頭道。四阿哥有些惋惜,看了看耿氏,又輕抿唇角道,“只是眼下的形勢,已無關(guān)怎樣立儲了。太子的位置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哥已然勢敗,新冒頭的皇子層出不窮,最得皇阿瑪意的胤祥落下了腿疾。爺只是擔(dān)心,若一步走錯,卷進(jìn)了這場漩渦中,難以全身而退”。耿氏目光微閃,略一思忖后道,“爺有沒有見過秋日里樹叢中刮起的小小旋風(fēng)?”四阿哥看了耿氏一眼,略有不解,耿氏彎了彎唇角道,“妾身閑暇時,曾經(jīng)仔細(xì)地觀察過,旋風(fēng)中所有的樹葉都被卷得飛起,有的斷了葉梗,有的碎了葉脈,只有幾片除外?!?/br>耿氏抬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四阿哥道,“他們身處旋風(fēng)的最中心,擺正了位置,不偏不倚,不被身旁的葉子影響,也沒有任何旁牽的枝椏。”“旁牽的枝椏……”四阿哥慢慢地吐出口氣,“你說的沒錯,進(jìn)了這場漩渦,除了小心謹(jǐn)慎、步步為營,最關(guān)鍵的,是不能有任何弱點、任何牽絆,露于人前”。耿氏低下了頭,眉目柔順,不遠(yuǎn)處的張起麟?yún)s是身子微僵,無聲地嘆了口氣。元月一日四阿哥自耿氏的院中走出,面沉如水,跟張起麟換班的張保有一刻的愕然,竟忽覺眼前的人好似不是他們熟知的四阿哥了。馬車駛出四爺府,往暢春園晃晃蕩蕩而去,因不需聽政,他們也沒走的太早,等出了長街,已將近巳時了。張保坐在車門外,心里總不是個滋味,昨天耿格格跟四爺?shù)膶υ?,他已聽張起麟加油添醋地說過了。雖不知四阿哥心中到底想的什么,但他大體猜出,他們家主子是下了什么決心了。“張保!”馬車?yán)镆宦暫攘?,張保連忙推開車門,“主子,有什么吩咐?”“時候還早,”四阿哥抿了抿唇,“繞到西堂子胡同一趟吧?!?/br>“嗻,”張保利落地一應(yīng),回身命車夫掉轉(zhuǎn)馬頭,往城下而去。因是年關(guān),蘇偉以為來道賀的人不會太多,沒想近來相交的財東掌柜,雖不至于親到,但都派人送了賀禮來,胡同口一時馬車羅列,人聲鼎沸,倒也熱鬧。“師父,吉時快到了,咱們放炮吧,”小英子蹦跶到蘇偉身旁道。蘇偉又抻著脖子往遠(yuǎn)處看了看,神情有些落寞,小英子拉了拉他的手臂道,“爺讓人送賀禮來了,就說今天得去參加朝宴,也是沒法子的事兒。”蘇偉癟了癟嘴,嘆口氣道,“放炮吧。”“哎,”小英子歡實地舉著燃香往掛鞭跑去,蘇偉堵著耳朵,走到了店鋪檐下。他不知道的是,在胡同的另一頭,停著一輛裝飾精致的馬車,馬車兩旁護(hù)衛(wèi)重重。“主子,看起來還挺熱鬧的,”張保站在車窗旁,“只是看不大清楚,要不咱們再往前湊湊?”四阿哥掀著車窗,看著尤為喜慶的胡同口,耳旁響起了鞭炮和人群的歡呼聲。“不用了,咱們走吧,”鞭炮放完,四阿哥放下了車窗。張保抿了抿唇,跟著跳上車梁,一隊人馬揚(yáng)長而去。這一年的朝宴,很多人看向四阿哥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四阿哥并未在意,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最后提前退席而去。因時間太晚,皇子們都被皇上留在了暢春園,四阿哥依然住在承露軒。暢春園地氣流動,冬暖夏涼,湖邊的水還漾著春意,四阿哥在湖邊靜靜地站了片刻,回身進(jìn)了臥房。張保端了醒酒湯進(jìn)屋,四阿哥正臥在榻上擺弄魔方。“主子這幾天都沒轉(zhuǎn)這骰子了,”張保抿了抿唇,放輕聲音道。“這叫魔方,不是骰子,”四阿哥頭沒抬,眼沒掀地道。張保笑了笑,“奴才們不懂什么叫魔方,只是覺得它就是個骰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