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我額娘都說我膽子大了。”

“我以前聽我?guī)煾刚f過，”小書子晃了晃腦袋，“王爺小時候也會被人欺負(fù)，我?guī)熥婺菚r候就可厲害了，連太醫(yī)都敢罵。要是在宮里有人欺負(fù)主子，我也會拼命的?！?/br>
“你傻不傻，我才不會讓人欺負(fù)呢?！?/br>
弘盼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只留個腦袋在外面，“我就是覺得奇怪，我以前一直以為弘昀和弘時一樣，都是我弟弟。我是哥哥，我要保護(hù)他們。可是，周圍的人，包括我額娘，都在說弘昀是嫡子，是不一樣的。他比我尊貴，比我重要，阿瑪也會更喜歡他?！?/br>
“才不是呢！”

小書子有些氣憤，“就因為弘昀阿哥是福晉生的就尊貴了？那王爺也不是皇后生的啊?！?/br>
“噓——”

弘盼一個爆栗敲在小書子頭上，“你怎么什么話都敢說?。刻K公公現(xiàn)在可不在府里，要是被人聽見了，你就得挨板子了！”

“挨板子我也不怕，”小書子鼓起胖嘟嘟的臉頰，“反正，在小書子心里，主子最重要，主子最尊貴，我就認(rèn)你一個主子！”

弘盼終究受不了地笑了，伸手揉了揉小書子的腦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外間里，詩玥安撫著好不容易鎮(zhèn)定下來的鈕祜祿氏。

“你可一直是個最聰明清醒的，如今是怎么了？”

詩玥倒了碗清火的茶放到鈕祜祿氏手邊，“要說王爺對弘昀、弘盼有所偏心，你可是太能鉆牛角尖兒了。弘盼哪次闖禍，王爺沒給兜著??？就是上次在圓明園差點沖撞了皇上，王爺都沒舍得罰他。至于弘昀，我說了，他到底是嫡子。于公于私，總得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否則，讓外人知道了，也難堵悠悠之口啊?！?/br>
鈕祜祿氏長呼出口氣，端起茶碗喝了幾口。

詩玥見她總算聽進(jìn)去了，也是松了口氣，“咱們就等到王爺出來就成了，你也別東想西想的。再說，那是去宮里讀書，又不是去牢里，都在萬歲爺?shù)难燮ぷ拥紫?，誰敢鬧事??？”

鈕祜祿氏輕點了點頭，拄著下巴，轉(zhuǎn)過腦袋看向詩玥。

想起自己這一天的鬧騰和失態(tài)，兩個臉對臉的人都笑了起來。

“你啊，人家都是為母則剛，我看你是為母則亂。”

“jiejie就笑我吧?！?/br>
鈕祜祿氏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目光看向弘盼睡著的臥房，“時間過得真快啊，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還能有幾年呢？”

這一年的年關(guān)，京城過得很平淡。

康熙爺在年節(jié)之前又病了，太醫(yī)囑咐靜養(yǎng)，因而宮里的年節(jié)都辦得十分簡單。

四阿哥與蘇公公，最終真的在延慶殿里過了一個年。

雖然沒有rou，沒有炮仗，沒有新衣裳，但過得也算不錯。

兩人圍著爐火一起守夜，在紫禁城的上空，看到了一點點煙火。

康熙五十年，一月初七

萬歲爺力排眾議，決定第二次出兵西藏。

圣旨曉諭九卿，命皇十四子固山貝子胤禵，為撫遠(yuǎn)大將軍。

各地調(diào)兵分三路發(fā)往邊關(guān)，往西安一路為第一起，往寧夏一路為第二起，往宣府、大同沿邊一路為第三起。撫遠(yuǎn)大將軍胤禵帶領(lǐng)第三路兵，于二月初一啟程，駐扎西寧。

翌日，康熙爺又曉諭議政大臣等，十四阿哥既授為大將軍領(lǐng)兵前去，其纛即用正黃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樣。又令諸王各選護(hù)衛(wèi)三員，貝勒、貝子各選護(hù)衛(wèi)二員，公爵等各選護(hù)衛(wèi)一員隨十四阿哥前往效力。

此旨意一下，舉朝嘩然。

正黃旗之纛，王纛式樣，宗親皆遣人跟隨，雖無正式封號，但已稱大將軍王。

一月初十，延慶殿外

十四阿哥走到雨花閣時，御前侍衛(wèi)亦行大禮。

“我要見四哥一面，勞煩通報。”

熬格微微頓了頓，仍是上前拱手道，“回大將軍王，臣等奉圣上旨意看守延慶殿，不準(zhǔn)任何人打擾雍親王修行。大將軍王若想進(jìn)去，還需得請來萬歲爺口諭才行?！?/br>
“我只是見四哥一面，說上幾句話就走，你把門打開，我站在這兒說也可以。”

“這——”熬格面露難色。

“你要說什么？”

胤衸從雨花閣亭子后頭走了出來，“怎么？封了大將軍王，春風(fēng)得意，還得特地跑到四哥這兒來炫耀一通？”

“胤衸！”

胤禵聽了這話臉色自然不好，“我虛長你十三歲，如今亦有官職在身，是誰準(zhǔn)你這么跟我說話的？”

“怎么了？我也得下跪稱你一聲大將軍王嗎？”

胤衸是從小被康熙爺寵大的，年已十歲，卻還是被康熙爺當(dāng)個孩子看著，在宮里常常橫沖直撞，除了雍親王，誰也不怕。

“你年紀(jì)小，皇阿瑪寵著你?？赡惝吘故莻€皇子，最起碼的禮儀尊卑總要懂得。”

“懂不懂用你管？你懂禮儀尊卑嗎？”

十四阿哥臉色驀地一變，“來人?。　?/br>
“胤禵！”

一個眾人都熟悉的聲音，制止了所有正要動作的侍衛(wèi)。

“四哥！”

這下熬格抓不住十八阿哥了，胤衸一路飛跑，一頭撲進(jìn)了四阿哥懷里。

四阿哥就站在延慶殿門后，一臉淡然地看著門外的一切。

第452章親情

康熙五十年

一月初十,延慶殿

一門之隔,兩兄弟相對而立。

胤禵不自覺地向前走了一步,熬格連忙伸出手臂攔住。

胤禛雖然被關(guān)了一個多月,但樣子沒怎么變化。

一身青色帶云紋的長袍,腰間藏藍(lán)色萬字紋腰帶，腰帶上只懸了一塊兒羊脂玉牌,穿的簡單素雅,卻氣勢依然。

“你倒是出息了，”胤禛恍若沒看見胤禵那一身越了儀制的蟒服，反是推著胤衸的額頭道，“你要是把小十八送進(jìn)宗人府,那也算為皇阿瑪做了件好事?！?/br>
“四哥——”

十八阿哥委屈極了,無形的尾巴在屁股后頭瘋狂搖晃。

“我要去西寧了！”

十四阿哥直視著四阿哥，一字一頓地道,“我會打贏這場仗的，我一定能替大清奪回西藏！”

“打仗靠得可不光是志氣，”四阿哥抬起頭,“川陜情況復(fù)雜，有時候人事比軍事更重要?！?/br>
“我奉天子之命帶兵,絕不會再讓那些老臣凌駕于軍令之上！”

四阿哥微微點頭,十八阿哥在旁邊鼻孔朝天地“切”了一聲。

“那就去吧?！?/br>
四阿哥沒有眾人想象的情緒激動,“皇阿瑪信任你，大軍交到了你手上，不要辜負(fù)了朝廷就好?！?/br>
十四阿哥站在那里,凝視著門內(nèi)的人，沒有再開口。

熬格見時機(jī)差不多了，向兩邊的侍衛(wèi)使了個眼色。

“喂，你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