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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拜,似乎想脫離此刻的困境,羽化登仙;然人間的濁黑霧氣隱隱約約勾勒出煉丹爐形,又像是自以為本就走在這條路上,遂著急的仰望期盼。 整幅畫,場面既糜爛又可怖。 景楓見幾個(gè)小姑娘嚇得別開臉,眼里露出壞笑。 其實(shí),拿這樣的畫捉弄小姑娘,委實(shí)欠缺風(fēng)度,但無人站出來阻止。 他們心里也藏著想看美人花容失色的惡趣味。 又或者等美人被難住,再來英雄救美,也是一樁美事。 景楓藏起笑意,目光灼灼:“此畫名為,明姑娘,請(qǐng)賜教。” 不遠(yuǎn)處的廊下,明黛的目光從明媚身上收回,起身走過去。 …… 相傳前朝破國時(shí),大虞先鋒軍自一座藥爐房里架出了亡國君的尸骸。 求仙丹藥將他消磨的沒了人形,只剩一把骨頭。 有他起頭,皇室貴族紛紛在求仙問道上苦下心血。 仿佛只有羽化登仙才能讓他們脫離亡國之痛。 舉國上下一片烏煙瘴氣,人似鬼蜮,隨處可見開爐煉丹的方士。 大虞開國后,開國皇帝與長孫皇后明令禁止方士煉丹,王室貴族沾藥即問罪。 文人名士先后撰文痛批前朝貴族子弟以灑脫隱逸為名,不求上進(jìn)亡國不救為實(shí),終令風(fēng)氣杜絕,王室貴族也以沾藥為恥。 也因此,流傳出許多名章名篇得文人追捧誦記。 久而久之,以非人形象諷刺前朝貴族,成了文人雅士之間的一種趣味。 仿佛鄙夷的程度越深,越顯本人才情與抱負(fù)。 眼前這幅,便透著這種味道。 論構(gòu)圖,用色,筆力,是有些功底的。 尤其是場面的渲染,讓人不寒而栗,鼻間仿佛都充斥著血腥腐爛味。 在場的姑娘都是閨閣秀女,即便擅畫,也多寄情于山水草木花鳥魚蟲。 這畫多看幾眼都會(huì)發(fā)噩夢(mèng),更別提動(dòng)筆揮就。 景楓微微含笑,看著明媚。 其他人也大膽的打量美人的姿態(tài)神情,期待她的反應(yīng)。 “此畫雄渾大氣,兩重境界相沖相斥,卻又意外融合,全憑用色講究與接洽處的運(yùn)筆技巧?!?/br> 一道溫柔的聲音自旁傳來,瞬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庭院里忽然靜下來。 少女著雪青紫長裙,裙角一圈與廣繡袖口開滿針腳細(xì)密精致的曇花。 裙帶上懸一枚狀如明月的勾玉,安靜貼于裙面。 青絲高挽,左右兩支掩鬢簪各嵌一枚透亮無雜的藍(lán)晶寶石。 看似素雅,華貴卻藏于細(xì)。 竟是明黛! 短暫的靜謐后,院中一陣sao動(dòng)。 孿生胎在長安城并不多。 普通人看孿生胎,第一反應(yīng)多是來回對(duì)比。 看相同,也看不同,玩著猜猜你是誰的游戲,樂此不疲。 明家一雙女兒生的極好,更是惹眼。 一群人中,景楓最先回神。 回想明黛方才那翻夸贊,眼角眉梢都染上得意。 然而,一句“謬贊”尚未出口,明黛忽嘆:“可惜,過猶不及?!?/br> 景楓笑容一滯,眉眼微挑。 明黛轉(zhuǎn)頭看向景亭里的畫具。 巧靈快步過去,明媚身邊的巧心連忙遞筆。 明黛提筆對(duì)景楓淡笑:“公子不介意吧。” 景楓蹙了蹙眉。 切磋畫技,通常是口頭點(diǎn)出,再相互辯論高低優(yōu)劣。 長輩師父指點(diǎn),才會(huì)直接在畫上改動(dòng)。 一上來就改他的畫,仿佛是篤定了哪里不好。 和直接打他的臉有何區(qū)別? 想起明黛方才那翻夸贊,景楓得意不起來了。 原來是先禮后兵。 可明黛的面子,就算是東道主陳家也不能不給。 陳敬修深怕得罪人,連忙道:“明姑娘請(qǐng)。” 明黛微笑:“獻(xiàn)丑?!?/br> 然轉(zhuǎn)頭一瞬,那張極漂亮的臉上已無半點(diǎn)笑意。 景亭里幾個(gè)小姑娘剛才都被這畫嚇到,不是很敢看。 但明黛同為女子,卻能面不改色的改畫,她們又豈能落了下乘? 是以,一個(gè)個(gè)收起膽怯,目光追著明黛的筆尖游走。 明黛下筆利落干脆,寥寥幾筆,畫中鬼蜮愈顯饑瘦。 仿佛揭開這層皮,下面就是骨架。將死之人眼中的求生和滿身的死氣相沖之余又意外和諧。 神形具備,沖擊力極強(qiáng)。 下一刻,筆尖在人物精致華麗的衣飾上頓了頓,明黛輕笑搖頭,又去改景。 意味深長。 有人立刻體會(huì)到明黛剛才那句“過猶不及”所指為何 這幅畫,有些主次不分。 名為,對(duì)人的刻畫欠缺火候,不是刻意白描,而是分明都仔細(xì)描繪了,卻讓次要部分蓋過了主要部分。 乍眼看去,第一眼留意到的不是人,而是場景之宏大,用色之講究,甚至人物身上過于細(xì)致華麗的衣飾。 果然,只聽明黛說:“畫作構(gòu)圖,用色乃至筆力,的確是重要的作畫技巧。然這幅畫極力堆砌的技巧與功底,反而掩蓋了畫本身想傳達(dá)的意義……” 明黛若有深意的看向景楓,最后一句話,即便不說,懂得也都懂了 比起抒發(fā)情懷,作畫之人似乎更樂于虛榮秀技。 安靜看戲的明媚忽然發(fā)出一聲嗤笑,眼神漫不經(jīng)心掃向景楓。 剛才被這幅畫嚇到的幾個(gè)小姑娘被帶動(dòng),跟著噗嗤笑。 若情況允許,她們可能還會(huì)叉腰嘲諷——就這? 明黛把筆遞給巧靈,接過巧靈遞來的濕帕子,慢條斯理的擦拭指尖,換上和氣的笑:“粗鄙拙見,若有唐突,公子見諒?!?/br> 景楓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3、第 3 章 在氣氛更尷尬前,陳敬修終于打圓場,將一干人全部帶走。 明家女再貌美勾人,也沒人敢隨意撩撥了。 景楓走時(shí),回頭看明黛,眼底涌起復(fù)雜情緒。 明媚剛好看到這一幕,瞇了瞇眼。 閑雜人離去,姑娘們便只看明黛和明媚,時(shí)而挨頭低語。 陳凝芝一邊暗罵二哥,一邊紅著臉請(qǐng)明黛入座。 明黛淺笑:“貴府家宴,舍妹不請(qǐng)自來,豈敢讓陳姑娘再費(fèi)神招待?!?/br> 陳凝芝臉更紅,連道招待不周。 明黛眉眼含笑,溫柔了整個(gè)秋色:“今日就不叨擾了?!?/br> 她眼一動(dòng),看向明媚:“向主人家告辭,隨我回府?!?/br> 明黛是來接她的。 明媚看著她,忽然笑了,霎時(shí)間如冰雪消融,卷來整個(gè)春的明媚。 院中女客看呆了。 …… 明黛來接人,還備了禮,陳凝芝受寵若驚,被驚動(dòng)的陳夫人攜女親自送她們出門。 明家姐妹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