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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竟差點又一次把瓶子捏碎。宋睿這話擺明了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另一頭,梵伽羅把蕭言翎拉得更近了一些,一字一句問道:“你知道怎么戰(zhàn)勝自己的心魔嗎?”蕭言翎卻極力往后仰,避開他不斷噴吐的冰冷氣息,尖叫道:“不管你和心魔是什么鬼東西,我都要你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她的磁場在言靈之力的催動下暴漲了幾分。始終握著她的手,從她體內(nèi)源源不斷地吸納惡念的梵伽羅竟也隨之氣勢暴漲。心魔就是如此:你強(qiáng)我便強(qiáng),你弱我也弱,然而你若開悟,我就會自行消散。蕭言翎年紀(jì)還小,搞不懂什么叫做開悟,她的心里只有執(zhí)念和“世界為我轉(zhuǎn)動”的篤信,不然她不會一步一步淪落到如今這個境地。原本想要再給她一次機(jī)會,教導(dǎo)她如何戰(zhàn)勝心魔繼而消去執(zhí)念重歸純真的梵伽羅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后放開她的一只手,改去觸她的眉心。他知道那枚玉佩自己是拿不到的,因為它早已與蕭言翎融為了一體,所以他只能摧毀她。“你要干什么?你快放開我!你住手!”蕭言翎被這熟悉的手勢嚇住了,以為他又要搶那顆光珠,不由劇烈掙扎起來。梵伽羅的手背被她撓出了一條條血痕,卻又在她的惡念灌輸下迅速愈合,口里吐出兩個擲地有聲的字:“禁言。”瘋狂嘶吼謾罵的蕭言翎忽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唯余她那巖漿一般沸騰的磁場在這逼仄的空間里胡亂地竄,一次又一次向梵伽羅發(fā)起攻擊。磁場相撞產(chǎn)生的狂猛氣流吹拂得梵伽羅發(fā)絲遮面,衣擺翻飛,尤為凌亂。掉落在桌面的碎玻璃渣也被氣流卷起,在空中來回飛掠,無差別地切割著兩人的皮膚。鮮血在空中四濺,令銀白的墻壁、地面、桌板盛開紅梅點點,那慘烈的場景竟透著一股驚心動魄的美。梵伽羅絲毫不為這些外傷所擾,又堅定地拋出兩個字:“禁識。”只一瞬間,蕭言翎瘋狂肆掠的磁場就靜止了下來,兩股對撞的氣流剎那間消散,使晶瑩剔透又染著血色的碎玻璃沒了依托,紛紛從空中掉落,發(fā)出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聲響。梵伽羅的發(fā)絲垂順下去,露出他那俊美到極致的臉和黑得看不見底的眼。這個原本喧囂的戰(zhàn)場在他簡短的兩句話中竟變得十分安靜,叫人因為不確定而冒出了滿頭的冷汗。孟仲指著陡然沉寂下來的房間,焦急詢問:“梵老師對蕭言翎做了什么?危機(jī)是不是解除了?”宋睿緊繃的聲線略有緩和,解釋道:“禁言就是我封禁你說話的能力,所以蕭言翎發(fā)不出聲音了;禁識是我封禁你辨識的能力,所以蕭言翎的磁場忽然之間就找不到攻擊的目標(biāo)。說到底,磁場是由意念cao控的,意念是辨識的主體,一旦意念失靈,磁場也就沒用了。梵伽羅借用了蕭言翎的言靈之力,封印了她的言靈之力,如果我猜得沒錯,下一步他要封禁的應(yīng)該是蕭言翎視物的能力,徹底剝奪她的攻擊力。”聽了這番話,孟仲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驚駭?shù)溃骸拌罄蠋熅谷荒茏龅竭@個地步嗎?這可是蕭言翎最可怕的一項能力!”宋睿搖頭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br>他話音剛落,身后就傳來一陣悶響,原是張陽又捏爆了一管藥劑。把蕭言翎這頭猛獸放出牢籠時他大概從未想過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梵伽羅非但沒落敗,反而把蕭言翎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到底誰是怪物?蕭言翎嗎?不,梵伽羅這個以惡念為食的人才是真正的怪物!轉(zhuǎn)而想到某些異人的攻擊手段并非意念,而是聲波或者別的什么,張陽灰敗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點。金屬囚籠里安靜地落針可聞,只余蕭言翎粗重的喘息。她再一次體會到了末日即將降臨的恐懼,而這種深入骨髓的恐懼竟然是同一個人帶給她的!這是何等的恥辱,又是何等的無望!她還有戰(zhàn)勝他的一天嗎?要吸食多少人才能具備打敗他的實力?這些問題蕭言翎找不到答案,于是她胸中有一股氣在不甘和絕望中飛速暴漲。她尚且年幼,不知道這洶涌狂熱的意念是什么,梵伽羅卻明白,那是不顧一切玉石俱焚的決絕,換言之,她準(zhǔn)備催動那枚玉佩,把自己連同周圍的一切炸成齏粉!梵伽羅下意識地看向屋頂?shù)哪硞€監(jiān)控器,破開空間的阻隔,與宋博士的目光在顯示屏上相觸。他有磁場的保護(hù),或可不死,宋博士該怎么辦?他眼睫一顫,正待說出口的“禁視”二字竟又默默吞咽了回去,改成了一聲嘆息:“你還想見你的父母嗎?”蕭言翎胸中暴漲的氣團(tuán)凝滯了一瞬。梵伽羅并指往她眉心一劃,徐徐道:“你好好看看吧?!?/br>非但沒被封禁視力,反倒開了天眼的蕭言翎這才發(fā)現(xiàn)半空中有許多淡淡的煙氣落下,繞著梵伽羅轉(zhuǎn)了幾圈,掠走了他體表不斷逸散的黑霧,借此凝成兩個人形,那人形又慢慢顯現(xiàn)出兩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竟真的是爸爸和mama。蕭言翎看呆了,眼眶不知不覺蓄滿淚水。蕭潤民和溫桂云卻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用全然冷漠的目光看著她。大約過了五六分鐘,溫桂云才走到她身邊,輕輕捂住她的嘴,哀求道:“翎翎,不要再說話了。”蕭潤民則捂住她的太陽xue,語氣悲傷:“翎翎,不要再殺人了?!?/br>他們不是來與女兒團(tuán)聚的,而是化為又一重力量,將女兒已然失控的能力徹底鎖住,并加固了梵伽羅設(shè)下的兩道封印。這是他們生前就應(yīng)該做的事,只可惜他們一念之差竟選擇了最錯的一條路。如今是時候修正了。父母的反戈一擊讓蕭言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然而梗在她心間的那團(tuán)氣卻一絲一縷消散了。爸爸mama已近在咫尺,且緊緊擁抱著自己,陪伴著自己,叫她如何舍得失去?她已經(jīng)做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看見這一幕,梵伽羅垂下眼瞼,不無惋惜地喟嘆:“你也并非無可救藥,只是悔悟得太晚。”170、第一百七十章當(dāng)爸爸mama來到身邊之后,蕭言翎就徹底安靜了。她每天用自己的鮮血涂抹梵伽羅的名字不僅僅是因為仇恨,也是因為心里的這一個執(zhí)念。她想再一次見到父親和母親,最好是能夠永遠(yuǎn)把他們留在身邊,而梵伽羅或許是唯一能實現(xiàn)這一愿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