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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神色,唐師師站在一邊,已經(jīng)看到趙承鈞臉色變冷。唐師師悄悄瞥了盧雨霏一眼,在心里為她嘆氣。 趙承鈞的聲音一如往常,聽不出任何變化:“不孝是重罪,不可妄言。到底怎么了?” “兒媳不配當(dāng)世子正妃。”盧雨霏說著哭起來,頭低得更深,“請父親為兒媳做主?!?/br> 說完后盧雨霏也不提怎么了,低頭吧嗒吧嗒哭。趙承鈞一聽到哭就頭疼,是真的頭疼,他聽不得吵,連晚上的風(fēng)聲都無法忍耐,更別說女子嗚咽的哭聲。 趙承鈞按住眉心,唐師師看到趙承鈞臉色不對,趕緊對盧雨霏說:“世子妃,大清早哭哭啼啼的不好。有話好好說,你得先把事情說清楚了,王爺才能為你做主啊?!?/br> 唐師師說著,趕緊示意兩旁的侍從:“將世子妃扶起來?!?/br> 盧雨霏抽噎著站起來,終于肯說來意了:“一大早來叨擾父親,實在是兒媳不孝??墒浅酥?,兒媳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盧雨霏說著委屈地提到趙子詢不尊重禮法,十五這天讓她獨守空房的事。唐師師尷尬,她雖然明白男女那回事,可畢竟是個未婚姑娘,她聽這種事情不太好吧? 唐師師借口去外面端茶,悄悄地出去了。 趙承鈞獨自留在次間,再次頭疼地按眉心。他深刻地感覺到,他必須得有個王妃了。兒子晚上不留在兒媳屋里睡覺而去妾室屋里這種事情,說給他聽,叫怎么回事? 唐師師在外面磨蹭了一會,忖度盧雨霏哭完了,才端著盞安神的茶回來。唐師師進去時,盧雨霏正在拭淚,雖然眼睛還是紅的,但好歹不再哭了。 唐師師將茶放在趙承鈞手邊,說:“王爺,安神的茶。” 趙承鈞有些意外,他以為唐師師純粹出去避難了,沒想到,竟還記著他頭疼。趙承鈞接過茶,指尖隱約觸到了唐師師手指,顱內(nèi)悶悶的鈍意仿佛一下子消散了。 趙承鈞全部的感官都被那股若有若無的橙子味吸引走,她手上還帶著貢橙的味道,看來今年的貢品成色不錯,隔著這么遠都能聞到甜味。 被這件事一打岔,趙承鈞注意力轉(zhuǎn)移,連著對盧雨霏的忍耐也提高許多。趙承鈞口吻淡淡,說:“趙子詢此事做的不妥,我會另外敲打他。你安心做你的世子妃就是了,不配、下堂這等話不許再提。只要你不犯錯,你就是靖王府唯一的世子妃?!?/br> 盧雨霏長長松了一口氣,有靖王這句話在,她的地位就穩(wěn)住了。盧雨霏見好就收,站在一邊默默用帕子拭淚。 安靜中,門外通報的聲音格外明顯:“世子到?!?/br> 盧雨霏和唐師師都斂容,對門口行禮。趙子詢進屋,被這種三堂會審一般的氣氛鎮(zhèn)了一下,他眼睛飛速從屋內(nèi)掃過,自然沒錯過盧雨霏微紅的眼角。 趙子詢裝作沒看到,恭順地對著趙承鈞行禮:“兒臣請父親安?!?/br> “嗯?!壁w承鈞淡淡應(yīng)了一聲,隨意道,“近日功課如何?” “回父親的話,兒臣已看完了選論,正在讀衍義?!?/br> 趙承鈞說:“這是外面考功名的人給你推薦的吧?朝廷這幾本官修照搬前朝,編者不用心,學(xué)者也胡亂記誦,沒什么可取之處。你雖然學(xué)習(xí)明經(jīng)策論,但你的身份和那些科舉考子不同,不能學(xué)八股學(xué)傻了。衍義不必背了,真想學(xué)時務(wù)才干,不如讀名臣奏議?!?/br> 趙子詢聽到,拱手應(yīng)下。趙承鈞和趙子詢談?wù)搶W(xué)問,唐師師和盧雨霏站在一邊,誰都不敢打擾。 其實,唐師師連里面那幾本書的名字都聽不出來。趙承鈞習(xí)慣了和這些書籍打交道,說話時用的都是簡稱,他和趙子詢交談無忌,旁的人聽起來就一愣一愣的。 唐師師突然有些恍惚,趙子詢是按照文官的路數(shù)培養(yǎng)的,他雖然不用考科舉,但是要讀的書和科舉之士非常重合。趙子詢的年歲和齊景勝差不多大,是不是現(xiàn)在,齊景勝就在讀被趙承鈞斥為迂腐的八股官修? 供一個科舉學(xué)子是一件非常龐大的工程,什么時候讀什么書,從三四歲起就要安排了,要不然錯一步,后面就跟不上了。 齊景勝就是這樣,四歲啟蒙,六歲讀孝經(jīng),八歲學(xué)四書,十歲學(xué)對賦。唐師師當(dāng)初為了和齊景勝培養(yǎng)共同話題,很是惡補經(jīng)書,努力和齊景勝同步。如果唐師師沒有進宮,而是按婚約嫁給齊景勝,現(xiàn)在,唐師師是不是就能聽懂衍義是什么,更甚者自己也在翻閱? 盧雨霏本來期待地等著,然而趙承鈞和趙子詢說起經(jīng)義來,她不敢打攪,又著實著急,只能眼巴巴瞅著趙承鈞。趙承鈞指點完趙子詢讀書后,無意般提了一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個道理,你應(yīng)當(dāng)懂的罷?” 趙子詢聳然肅立,他飛快瞥了盧雨霏一眼,垂眼道:“兒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趙承鈞點到為止,并沒有多說。他不喜累贅,凡事他只提點一遍,要是第一遍做不好,下次趙承鈞出手,那就是直接將人弄死了。 趙承鈞的口氣平平無常,唐師師、盧雨霏進府的日子畢竟短,沒聽出來這句話背后的殺機,然而趙子詢以及劉吉等人,瞬間明白了。 趙子詢背后寒毛豎立,劉吉等內(nèi)侍低頭,各個噤若寒蟬。盧雨霏發(fā)現(xiàn)氣氛不知道為什么凝滯起來,她想要調(diào)動場面,故意笑道:“父親一片苦心,兒等必銘記于心。對了,過幾天廣濟寺有一場法事,兒媳想去山上供奉香燭,以求父母長輩安康?!?/br> 廣濟寺是這一帶頗負盛名的佛寺,據(jù)說非常靈驗,許多人家去廣濟寺求子求佛。唯一的遺憾就是廣濟寺建在山上,路途不便,馬車要走兩三天。 而盧雨霏為了表示誠心,還要去寺中住幾天。唐師師感受到盧雨霏的事業(yè)心了,大冬天的,唐師師在王府里都覺得冷,而盧雨霏要去山上齋戒茹素,這份狠心,唐師師是佩服的。 看得出來盧雨霏很不甘心失寵,從男人這里不好下手,那她就拼了命表示自己的孝順。盧雨霏鐵了心要去,趙承鈞也沒什么可說的,只是道:“既然你有心,那就去吧。不過佛寺清苦,現(xiàn)在又是嚴冬,山上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無妨?!北R雨霏立刻說道,“只要能為長輩祈福,兒媳吃些苦算什么。父親,正巧前些天奚夫人說也想去佛寺供長明燈,廣濟寺路途遙遠,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所以兒媳想著,將奚夫人也叫來?!?/br> 奚家?唐師師偷偷瞥了趙承鈞一眼,了然地垂下頭。長明燈照往生之路,奚夫人去供長明燈,多半是給亡故的長女奚云晚供奉的吧。 奚云晚不僅是奚家長女,更是趙承鈞的第一任未婚妻。果然,趙承鈞聽到這里心情似乎低沉了,他臉上沒什么笑意,說:“難得奚夫人有意,你們結(jié)伴而行正好。但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