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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歹是個縣公,還有年薪俸祿,時節(jié)還有朝廷恩恤,橫豎不會餓死的?!备堤炖藫u頭不語。那翠環(huán)卻說道:“我看爺也罷了,光是傅相公吃人參,就不夠爺?shù)馁旱摶ǖ?。”金玉聽她這樣說的,方憂心起來,卻道:“如今上等的人參、rou桂、燕窩、鹿茸等物都是何價呀?”翠環(huán)搖頭嘆道:“還說上等人參呢!有這個錢,還未必買得上,也不比從前,人家送到咱們府上來。如今他們藥行有了好的,都先給的別人,咱們錢也無、人也無,撈得著點須末就不錯了?!苯鹩衤犃?,便低頭不語。翠環(huán)又說:“如今吃的,都是從郡王府帶過來的,還有些是芩夫……黃夫人特別留的,這些若吃完了,也沒有了?!苯鹩裼峙ゎ^對傅天浪說:“我記得當日她還把陪嫁的千年人參送你了,可惜燒沒了。看她倒是十分良善,倒是我辱沒了她。她現(xiàn)另嫁了個探花,也是好事?!痹普矸降溃骸暗故沁@個白探花和我們是有交情的,這藥材及宏寶的事,托他去問問,說不定運氣好了就碰上了呢?!备堤炖朔近c頭道:“不錯,我即刻便寫拜帖?!?/br>故傅天浪寫了拜帖,又包了禮,命云枕帶了去叩見白探花。原來白術(shù)在太學(xué)念書,頗得先生賞識,又考取了功名,狄判官被彈劾下獄后,他馬上就補了這個缺,又被賜婚娶了黃芩,十分風光。白術(shù)聞?wù)f黃芩曾為郡王妃,如今只能當個從五品的夫人,只怕委屈了她。當初黃芩下嫁玉郡王時,嫁妝連城,鑼鼓喧天,如今再嫁白探花,也低調(diào)不少。黃芩倒怕這白術(shù)身為探花,被賜婚棄妃,心內(nèi)會過不去,不想這白術(shù)卻是十分柔和的人,黃芩方安心了。云枕又帶了信回宅里,只告訴傅天浪、金玉道:“小人去了,也想著可能見不著真佛,沒承想白探花和黃夫人都十分憐恤公子,又說了一車子話,都在問公子好不好,又說若有什么難處,千萬別怕張口?!备堤炖诵Φ溃骸八麄児欢际呛玫??!闭f著,云枕又拿了一盒子,說道:“我臨行前,那黃夫人又令她的奴仆給我塞了這個,我打開一看,里頭是白花花的紋銀。咱們現(xiàn)在不正缺這個么?也是她這娘子貼心?!苯鹩衤犃?,頗有愧色。傅天浪便道:“你收了這個不好,倒像是我們故意要去打秋風的?!边@話說中金玉心事,故金玉也不住點頭。那云枕卻苦笑道:“我原說了不要,那仆人卻只要給我,還說我不要,他就丟了也罷。我又想,咱們到底還正愁沒現(xiàn)銀花呢,如今吃藥、米飯、rou菜、衣服,哪樣不要銀子?難道都拿咱們庫里的器物去當?當也換不了多少錢,白被人坑了,倒不如多備幾份厚禮,仍送他們府上去,也沒算貪了他們錢?!苯鹩裆顕@一口氣,也不說話了。傅天浪便微笑勸慰金玉。府內(nèi)的小廝只剩云枕、天寶,這云枕原是傅天浪跟前的,原也少料理家務(wù),這二人多有不周到的,翠環(huán)、荊釵兩個丫頭,又要做飯又要打掃又做針黹,還要仔細伺候傅天浪湯藥,也是頗為勞累。萬幸傅天浪這些天來身子都沒什么不痛快的,只吃日常湯藥便可。金玉倒是寫詩畫畫,自得其樂。夏日炎炎,轉(zhuǎn)瞬而過,這日有些涼意,傅天浪命人收拾好了房舍,又狠心叫拿錢買了果品,好容易在庫房里找到以前的漆黑八寶盒,將果品放了進去,又取了幾個杯盞,洗得光潔,將夏日的竹簾撤下,細心收入庫房待明年用,方又取了布簾掛起,整個家居打理一新,雖談不上華美,卻也清雅。勞頓一番,方迎來了白術(shù)、黃芩這對貴客。原來是為了迎客,故傅天浪才費這周章打理。白術(shù)、黃芩來至這偏僻宅邸,頗為憂心,卻又看得屋內(nèi)儼然雅致,又看到翠環(huán)、荊釵兩個婢女也仍是水蔥一般的,身上還穿著新衣,便也放下心來,只說縱算不得富貴,好歹也是體面的。金玉再見黃芩,恍如隔世,頗有些感傷,又說:“黃夫人如今也很好罷?”翠環(huán)便道:“縣公也真是,張口就問人家夫人,婢子也替你怪臊的!”白術(shù)忙笑道:“你們是故人,有話說是應(yīng)當?shù)?。好比我剛剛,也想先問傅先生的好呢。”傅天浪笑道:“都好、都好,兩位貴人光臨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白術(shù)忙道:“卑職來拜見縣公,原是應(yīng)當?shù)??!秉S芩便道:“也都別說客氣話了,都坐著說話才好?!?/br>故眾人也都落座,傅天浪又問:“兩位貴客光臨,不知有什么賜教?”白術(shù)便道:“不敢,不敢。原是來回那宏寶一案的?!备堤炖艘碴P(guān)心起來,道:“可是有什么進展了?”白術(shù)便道:“人是已抓著了。還請你們哪位去指認才好?!备堤炖伺c金玉聞言都寬心起來了。但白術(shù)卻皺起眉來,道:“原是在賭坊抓著的,他竟也是個好賭的,所盜財物也都輸?shù)闷咂甙税肆?,大多的只怕追不回來?!备堤炖伺c金玉便也有些憂愁,然傅天浪也不露愁容,只道:“這也罷了,也不差那點銀子過日子。咱們?nèi)缃袢瞬欢?,且日子過得清靜,也不必那么多金金銀銀的?!苯鹩褚膊焕碚摚灰透堤炖诉^日子去。白術(shù)這人,除了被騙那會兒,人生哪里知道沒錢花的滋味,只信了傅天浪的話。黃芩卻道:“旁的也就罷了,不知道傅相公近來都看的哪個大夫,吃的什么藥?”傅天浪便道:“吃的還是從前的藥,大夫是城里醫(yī)館的李善德,雖比不上太醫(yī)們,但也很好。”黃芩便道:“果然是好大夫,是個名醫(yī)了,不輸宮里的太醫(yī)。只是診金不菲也罷了,怕有時有錢也見不上。”傅天浪不想黃芩如此留心,便也說不出什么話來。黃芩見他尷尬,忙又笑道:“不過也是湊巧,我有一小子就和他們醫(yī)館有親故,下回我讓那小子給你請安,以后你要請醫(yī),只問他去,保準能見得上人的?!卑仔g(shù)卻道:“哪個小子?我怎么不知道?”這話倒叫黃芩尷尬。傅天浪倒明白了,笑道:“自然夫人心細,你這做大老爺哪里記得這些?橫豎要謝過夫人的心意?!闭f著,黃芩又道:“你們?nèi)缃衿樱疃嘤胁槐?,若有什么的,只打發(fā)個人到咱們家問就是了。千萬別見外才是?!蹦前仔g(shù)也一個勁兒的點頭,只道:“傅先生有什么,都找我們。能幫得上的都能辦的?!备堤炖酥话碘獾溃骸霸趺粗粵_著我一個人說話?”黃芩也覺不妥,故又淡淡問了金玉幾句安。金玉只道人事變換,以往黃芩何等笑語嫣然、親親熱熱的,如今對他倒是不冷不熱的。然而金玉又想:“細想來,她如今肯助我,已是她天大的好處,且她也嫁為人婦的,難道還要對我秋波不斷不成?再說,我已有了天浪,何必管誰對我冷或熱?”便寬下心來。這秋日漸漸涼了起來,傅天浪有時也豎著枕頭,側(cè)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細雨,只想:“如今教坊傾頹,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