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盒子收進(jìn)了袋子里，“還是條小蛇的時候，被人養(yǎng)過，后來我能化人型了，就離開了那家?！?/br>
“很久以前了吧？”陸桓意說。

“我不知道，”尹燭說，“我經(jīng)常發(fā)呆，醒過來往人類的城鎮(zhèn)走的時候，人們通常都換了一種穿衣服的風(fēng)格，城鎮(zhèn)的模樣也有很大的改觀，每一次都這樣?！?/br>
而自己還穿著之前待在城鎮(zhèn)時的衣服，被人們當(dāng)做異類，嚇到了不少人。

“你是神游去了吧，”陸桓意笑了笑，“最近一次你回過神的時候，人們已經(jīng)穿成這樣兒了是么？”

陸桓意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嗯，”尹燭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我就按照你們的款式，給自己變了一套。”

不然讓人看見自己還穿著很久以前的衣服，還躺在山里，估計得嚇一跳。

這個世界一直在變，而他一直游離在世界之外。

待在他說的那個發(fā)呆的地方，無聊地觀測或者思考著。

“你沒有朋友么？”陸桓意說。

“有，”尹燭說，“但是他們都死了。”

“嗯？”陸桓意愣了下，隨后反應(yīng)了過來，坐直了身子幫忙收拾起了桌上的盤子。

就倆盤子，倆人一塊兒收拾還在桌邊站了很久，最后把盤子拿到廚房去洗，尹燭開了水，用手試了試水溫后才開始洗了，“都是老死的。”

“你到底活了多少年啊cao……”陸桓意站在旁邊搓了下臉，停了會兒，聽著瓷盤碰撞在一起發(fā)出的響聲，等水流聲停下了，他才輕聲問道，“他們死的時候你難過么？”

尹燭沒有說話，他拿過一塊毛巾把臺子旁的水漬擦掉后抬眼看了眼陸桓意，搖搖頭，“我不記得了?！?/br>
“哦，”陸桓意聳了聳肩，眉宇間突然添上了幾分說不清的輕松，“那就好?！?/br>
第13章

手機(jī)響起來的時候尹燭正在廚房做飯，客廳的燈光很亮，電視機(jī)的聲音也開到了剛好的音量，陸桓意拿起手機(jī)瞥了一眼，皺了皺眉，手指點(diǎn)在屏幕上，沒有接通也沒有掛斷。

“那個東西，”尹燭舉著鍋鏟走出來，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機(jī)，“在響。”

“我聽見了，”陸桓意的手指還是點(diǎn)在了接聽鍵上，把手機(jī)舉到耳邊，并站起來往屋內(nèi)走的之前沖尹燭說了句，“這是手機(jī)?！?/br>
“手機(jī)?！币鼱T重復(fù)了一遍，點(diǎn)點(diǎn)頭往廚房去了。

尹燭大概是愛上了做飯，雖然味道都很……難以形容，但始終是自己不用動手的飯菜，陸桓意雖然吃得心安理得，可也不好說什么。

比如中午飯把鹽放成糖了，往里倒醬油的時候手一抖連瓶子一塊兒丟進(jìn)去了什么的……

陸桓意覺得自己還是不他做飯比較好。

“喂？”電話那頭的人又喊了一聲，“歲歲？”

“啊，”陸桓意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大師兄啊?！?/br>
“嗯，你去哪兒了？怎么不在山里？”陸枕書的聲音有點(diǎn)兒喘。

“師父讓我下山來找鳴蛇，”陸桓意把胳膊往腦袋下墊著，“我就下山來了唄，就山腳下那個鎮(zhèn)子?！?/br>
“……找鳴蛇是我們?nèi)w修道者的事，怎么讓你下山了？”陸枕書嘖了一聲，“偏偏是快過年的時候，胡鬧?！?/br>
其實還有挺久才過年呢。

這會兒圣誕節(jié)都還沒過。

陸桓意望著天花板，扯了扯嘴角，“這話你當(dāng)著師父面兒說去啊，他能又哭又鬧在你房間門口折騰個三天三夜不算完?！?/br>
“……你先回來，”陸枕書說，“我找?guī)煾刚f理去。”

陸桓意沒說話。

臥室門口有人影晃動，八成是尹燭做好了飯準(zhǔn)備來喊他去吃飯了。

“我回去干嘛，我在山下好吃好喝好玩兒，我才不想回去，”陸桓意說，“傻逼才老想著往山上跑，你是傻逼?！?/br>
“陸桓意，”陸枕書很嚴(yán)肅地念出了他的大名，“我們昨晚查到山腳下的那個鎮(zhèn)子有很明顯的妖氣波動，而這股妖氣來源就是鳴蛇，你繼續(xù)在那兒呆著……”

“沒事沒事，我又不會主動去惹他，”陸桓意坐起來，又往臥室門口掃了兩眼，“如果路上遇到了我扭頭就跑，跑不了就打，不就是條鳴蛇么打不過我還說不過嗎大師兄我吃飯去了啊拜拜下次再聊反正我不一定接電話！”

最后一句話一口氣念完以后陸桓意深吸了一口氣才把氣喘勻了。

手機(jī)很快傳入幾條消息，他沒看，把手機(jī)丟到一邊起身拉開了臥室的門。

尹燭正站在外面。

“你做了什么？”陸桓意往餐桌上看了一眼。

“你們有多少個人在找鳴蛇？”尹燭沒有回答陸桓意的問題。

“啊，大概整個修道界都在找吧，”陸桓意看了眼尹燭，“怎么了？”

“沒怎么。”尹燭搖搖頭，挪到了餐桌邊坐下了。

“你也是蛇，鳴蛇是你們大哥么？”陸桓意拿起筷子夾了點(diǎn)兒糊了的菜塞進(jìn)嘴里，面不改色繼續(xù)道，“還是你們祖宗？”

“……吃飯?！币鼱T說，說完頓了挺長一段時間，“你們找鳴蛇干什么？”

“有事兒唄，具體什么事兒我?guī)煾敢矝]告訴我，”陸桓意說，“可能是找他搓個麻將吧?！?/br>
“有點(diǎn)難度?！币鼱T說。

“我也覺得?！标懟敢馐仲澩?/br>
吃過飯后尹燭把碗收到廚房去洗凈了，出來的時候陸桓意穿好了外套準(zhǔn)備往外走，他一愣，腳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去哪？”

“小區(qū)門口小賣部，”陸桓意剛想伸手去取圍巾，手伸到一半才想起來圍巾被自己放養(yǎng)鬼場了，只能把手縮回來，將里面的毛衣領(lǐng)子往上拉了拉，“去看看那個老板還在不在?！?/br>
“哪個？”尹燭跟著走了過來。

“騙了我的那個，”陸桓意指了指尹燭，“別問我騙了什么，抽你信不信?！?/br>
“你打不過我，”尹燭說，“騙了什么？”

“……他說小區(qū)里的厲鬼殺了人再自殺才有的，可這里的厲鬼明明是被養(yǎng)鬼場吸來的，”陸桓意嘆了口氣，“我去找他，看看他還在不在?！?/br>
“為什么不早點(diǎn)兒去？”尹燭又問，“天快黑了?！?/br>
“因為白天沒想得起來！光回味你那頓飯去了！”陸桓意搓了搓自己的腦袋，“你能繼續(xù)睡覺么？不然我給你買個小天才點(diǎn)讀機(jī)哪里不會點(diǎn)哪里吧？”

尹燭沒說話了。

陸桓意又把自己的頭發(fā)搓回去，拉緊外套穿上鞋走了。

樓道還是漆黑的，看不見一絲光亮。

他走到樓下，踩到還沒人踩過的干凈的雪地里，聽著咯吱咯吱的聲音，心情舒緩了不少。

到了小區(qū)門口的時候陸桓意還做了下心理工作。

如果老板還在，他要怎么做？直接和老板打一架還是上前質(zhì)問？質(zhì)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