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咦？你在這里做什么呀，小吹雪？”黑色大衣停在她面前，大手隔著手套抬起她的下巴：“看上去似乎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森叔叔幫你檢查么？”

    已經(jīng)步入中年的森鷗外微笑著投下近乎憐憫的目光：“我可憐的小吹雪，早在你剛進(jìn)入Port Mafia時森叔叔不是就告訴過你嗎，女人不能蠢，我希望你不要犯下那種不可饒恕的錯誤?！?/br>
    “他要死了，是不是？”她慢慢挺直脊背，不在這個男人面前掉眼淚。森鷗外露出略略驚訝的目光：“這不是很聰明嘛！”

    “我最后再問你一次，有什么異常嗎？”

    走廊上連個護(hù)衛(wèi)也沒有，愛麗絲不見蹤影，也可能是森鷗外沒有召喚她。

    少女深吸一口氣：“以我的能力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他是專業(yè)諜報員?！?/br>
    “這樣啊，勉強(qiáng)原諒你。自己去負(fù)一層領(lǐng)五十鞭子?！彼淠乃砷_手下達(dá)命令，女孩子漂亮的眼睛里沒有一絲光芒，霧蒙蒙的，她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沒有看：“森叔叔，我能去給他收拾起來安葬嗎？”

    “哦，”森鷗外的語氣玩味又輕蔑：“如果你能去得了，我當(dāng)然沒意見。那本來就是你的工作，不是么?！?/br>
    “求您，森叔叔。”她的聲線幾乎沒有任何起伏變化，森鷗外滿意了：“唉，誰教你是我最喜歡的女兒呢？好吧，我允許你?！?/br>
    首領(lǐng)走回辦公室前停下腳步：“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小吹雪，不會再有下次了，替我盯著太宰治和另一個即將加入我們的新人。再犯同樣的錯誤，你可以考慮一下是埋在先代身邊還是蘭堂身邊。”

    雕花木門輕輕合緊，她提著裝了三塊點(diǎn)心的盒子先去領(lǐng)罰。帶著一身傷回到所謂的“家”，紅著眼眶一口一口將沾滿腥味的蛋糕全部吃掉，女孩將蘭堂留下的資料藏好，從他的衣櫥里摸出沒有帶在身上的配槍。

    他本來就不需要這個，蘭堂先生的真正的實(shí)力，遠(yuǎn)遠(yuǎn)比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還要強(qiáng)。

    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笑著對她說那些永遠(yuǎn)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承諾的呢？

    過去的記憶里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比陪伴了近一年的、活生生的自己更讓他無法釋懷？

    她靠在床邊，然后滑倒在地坐在厚實(shí)的地毯上——這時蘭堂第一次說冬天特別冷冷到受不了時兩個人一起出門去買的。難得出門購物的機(jī)會，他們買了一大堆軟綿綿毛茸茸看上去就很暖和的家紡回來，幾乎全用在男人的臥室里。

    保險被拉開，女孩用槍口抵住眉心，手指劇烈顫抖猶如此刻掙扎的內(nèi)心。

    夠了，這樣的日子實(shí)在是夠了。她不想再從一個男人身邊流浪到另一個男人身邊，遙遙無期的十八歲好像永遠(yuǎn)也到不了。好累啊……真的很累，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她不想再忍耐了，如果可以就這樣讓一切結(jié)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僵直的手指力道逐漸增大，“咔噠”一聲脆響后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彈夾……是空的？

    蘭堂知道！他知道如果他死亡，森鷗外一定會再次將她送給下一個目標(biāo)，到達(dá)承受極限的女孩只能從他的武器庫中尋找槍支結(jié)束生命，所以，沒有子彈。

    矢田吹雪手腳并用從地毯上爬起來，傷口滲出的血將地毯染得斑斑駁駁，她徹底拉開他的衣櫥，將所有收藏的武器全部翻倒在地一樣一樣打開……半顆子彈的影子也沒有。

    她跪坐在地毯上呆愣許久，慢慢縮成一團(tuán)雙手捂臉，笑聲混著眼淚越來越大。

    全都是些騙子。

    兩天后，海邊船塢，中原中也全力一擊擊潰了異能力被太宰治消除的蘭堂。

    不，他的名字并不叫蘭堂。

    讓·尼古拉·阿蒂爾·蘭波，歐洲異能諜報局的超異能力者。

    淡金色亞空間如水霧般破碎，被關(guān)在外面徘徊許久的少女終于得以破門而入，黑發(fā)劃過優(yōu)美的弧度，夕陽照在她身上折射出教堂雕像般圣潔的光。

    中原中也幾乎沒能看清，一剎那熟悉的面容從自己身前錯過，撲向倒在地面剛剛停止呼吸的長發(fā)男人。

    “蘭堂先生！”

    她不在乎被滿地碎石割破皮膚，不在意潔白的裙角沾染灰塵，更不在意愣在原地的兩個少年。

    吹雪……姐？

    不等他上前確認(rèn)，少女扭過頭惡狠狠盯著他們兩個：“滾！從我面前滾開！”

    “啊……所以說，根本就不可能瞞住?！碧字温柭柤绨颍骸翱刹皇俏掖虻呐?，我還挨了一刀呢?！?/br>
    “要告別就快點(diǎn)，我在外面等你?！?/br>
    說著他拉起不想走的橘發(fā)少年走向船塢外的夕陽：“別在這里礙眼了，沒看到別人正生離死別呢么？”

    “不是，這到底，到底什么情況！”

    “說了你也不懂，安心當(dāng)你的狗去吧?！?/br>
    “說不清楚你就給老子去死，滾??！”

    拉拉扯扯的少年們漸行漸遠(yuǎn)，矢田吹雪放下被她抱在懷里的男人，掌間憑空浮現(xiàn)出一本白底燙金的空白書籍——這是過去兩天內(nèi)不斷掙扎于求生與向死之間偶然召喚出來的異能力物品。

    “書”出現(xiàn)的瞬間她看到了早逝的父親，這件禮物原本要留待她成年之后才會出現(xiàn)，如果她有幸一生平安順?biāo)?，或許根本不會出現(xiàn)。

    它不能復(fù)活死去的人，但可以實(shí)現(xiàn)書寫在上面的文字，只要符合邏輯，包括讓她短暫復(fù)制并使用其他異能力者的能力。

    【異能力·請君勿死】完全治愈重傷瀕死、或死亡五分鐘內(nèi)的目標(biāo)，屬于某位不知名的異能力者。使用者必須是用靈魂保護(hù)“書”的普通人，并在使用異能力之后的一天中陷入重度衰竭。

    金色蝴蝶升騰而起，長發(fā)男人睜開眼睛，看著面前雙目微合專注于書本的少女陷入迷?！笛菬o異能力的普通人。

    “你走吧?！彼蜃诓紳M碎石的地面上：“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少女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不健康的紅暈：“回到你的故鄉(xiāng)去，別再讓我看到你?！?/br>
    她扔了個信封在他胸口：“你記住，是我不要你了，我不要再愛你，再也不喜歡你。”

    那些關(guān)于“軍事基地”以及“人工合成異能力者”的檔案袋也被她扔給他：“我后悔了?！?/br>
    “在我改變主意讓你沉進(jìn)東京灣前，滾！”

    她在外套下藏了只罐子，點(diǎn)燃船塢后爬起來歪歪扭扭追向已經(jīng)離去的兩個少年。蘭堂同樣站了起來，他抬起手想要去拉她，掌心只觸碰到升騰而起的火焰。

    “怎么辦，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愛上你了，我的小珍珠?！彼皖^看了看手里的船票和檔案袋：“和我一起走，我們一起去巴黎。”

    “我不要你了，你聽不懂嗎！”她站在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