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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麒麟傳】(77)2 u 2 u 2 u , C 0 M

    第七十七章

    2019年12月11日

    「一樣的滋味?」

    李翰林扭過頭看到桑多梅日的臉,只見他的眼眶有些濕潤,本來還算正常的

    臉有些扭曲變形,彷佛回憶起了令他無比悲傷的事情。

    「莫非?...」

    李翰林剛要開口,便被桑多梅日給打斷了。

    「沒錯,和你想的一樣。當(dāng)年老子還年輕,就像你現(xiàn)在這般模樣,什么都不

    懂,什么都是一根筋,幻想著自己能就這樣闖出一片天地。而且在這期間,我還

    遇到了一個(gè)女孩子,她叫烏瑟曼,是一個(gè)賣布的可愛女孩。而我就在隔了三個(gè)商

    鋪的糧鋪?zhàn)隽饣?,每天能看上她一眼就很滿足了。」

    「她很漂亮么?」

    李翰林問道。

    「漂亮,非常漂亮,是少見的荒漠美人,烏瑟曼那年才十七歲,她長著一副

    精致的五官,膚色比其他的金光城女子都要淺一些,讓人過目不忘。渾身上下充

    滿了健康和活力,還有那銀鈴一般的笑聲,老子現(xiàn)在都記得很清楚?!?/br>
    「后來呢?」

    「后來老子悄悄的編了一個(gè)野花花環(huán)掛在她那販布鋪?zhàn)拥拈T口,這是金光城

    ...怎么說呢,用你們中州人的話來說,這叫做「暗送秋波」

    還是什么來著...」

    李翰林聽了癟了癟嘴:「在中州,暗送秋波是指女子暗中以眉目傳情。」

    「嘿,管他暗送什么波,反正將野花花環(huán)掛在別人家門口,就說明這家的女

    孩子有男人喜歡了,要是連掛三次以后,第四次就要親自帶著野花花環(huán)去別人家

    門口站著,說明男人執(zhí)意要娶走這家的女孩子,接下來就看女孩子同不同意了。

    可你猜怎么著,當(dāng)天烏瑟曼就跑到糧鋪來找老子,可把老子嚇了一跳!」

    「她發(fā)現(xiàn)你了?」

    「老子也覺得奇怪得很,可老子是半夜悄悄去掛的,沒人看見??!」

    桑多梅日的思緒一下子飛到二十年以前。

    那日上午,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一個(gè)穿著紅色羊皮襖女子滿臉怒容,匆匆邁入糧鋪大門,門口的伙計(jì)趕緊上

    去招呼。

    「這位客官,本店剛進(jìn)了上好的黃粟米和青稞麥,絕不摻假!客官要不要買

    一些,煮粥煮飯都可以,香的很?。??你不是烏瑟曼嘛?」

    「烏瑟曼?」

    那賣布女子在這一塊小有名氣,不是因?yàn)橘u的布好,主要是因?yàn)橘u布的人漂

    亮。

    店里的伙計(jì)聽到了,紛紛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那門口的紅襖女子。

    「你們店里有個(gè)大個(gè)子,是不是?」

    「你找桑多梅日?」

    那伙計(jì)笑道:「桑多梅日,門口有個(gè)漂亮姑娘找你!」

    說完店里的伙計(jì)們哈哈大笑。

    「怎么啦,怎么啦?什么漂亮姑娘?」

    桑多梅日撫了撫自己頭上的灰塵,從糧鋪內(nèi)庫走了出來,這才看見了站在門

    口的紅襖女子,不就是那賣布的烏瑟曼嘛!烏瑟曼從羊皮襖的懷中掏出一個(gè)野花

    花環(huán):「大個(gè)子,是不是把野花花環(huán)掛在我的鋪?zhàn)娱T口的?」

    「哇!桑多梅日,不聲不響的就把花環(huán)掛在別人鋪?zhàn)娱T口,膽子也太大了!」

    「就是桑多梅日,那烏瑟曼別人都看著眼饞,你居然捷足先登了,真是不夠

    意思?!?/br>
    烏瑟曼這是要公開處刑啊!隨著糧鋪伙計(jì)們此起彼伏的起哄聲,桑多梅日腦

    子亂成了一團(tuán)。

    自己悄悄掛上去第一次的咋還被發(fā)現(xiàn)了,這還是那烏瑟曼親自找上門來,莫

    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或者是...她根本就看不上我?可在一看那烏瑟曼,那雙

    美麗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盯的他渾身發(fā)毛,彷佛不達(dá)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媽的,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就算死了自己得像一個(gè)爺們一樣,拼了!」

    桑多梅日抬頭挺胸,擲地有聲。

    「什么都不用說了,烏瑟曼,老子就是喜歡你,才把那花環(huán)掛你的鋪?zhàn)娱T口

    ,沒啥別的意思!」

    「是嘛?」

    烏瑟曼臉上的怒容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大個(gè)子,你叫桑多梅日?你把那野花花環(huán)掛在我鋪?zhàn)拥拈T口,就不后悔么?」

    「后悔,我桑多梅日做出來的事情,就沒有后悔過!」

    桑多梅日大聲道。

    這聲音大的,連糧鋪里的伙計(jì)都呆住了,就連烏瑟曼看著桑多梅日的表情掩

    住了嘴。

    呆了半晌,烏瑟曼終于開口了。

    「桑多梅日,我也瞧了你不少時(shí)間了,你這樣誠實(shí)的男人我喜歡,要不過幾

    日你就到我的店鋪來幫我?」

    烏瑟曼只留下了銀鈴一般的笑聲,轉(zhuǎn)身慢慢走出了糧鋪。

    只留下一眾嘴巴大張的糧鋪伙計(jì),還有傻愣在原地的桑多梅日。

    「剛才烏瑟曼說什么?」

    「她說...她說讓桑多梅日去她的鋪?zhàn)永飵兔??!?/br>
    「大好事??!大好事,那說明桑多梅日走運(yùn)了,什么時(shí)候把烏瑟曼娶了可別

    忘了我們這幫兄弟!一定要請我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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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許忘了,一定要請我們喝酒!」

    眾人圍著還為烏瑟曼的話暈乎乎的桑多梅日吹牛打屁,可桑多梅日自己還沒

    反應(yīng)過來。

    這就完了?床邊的桑多梅日說得唾沫星子亂飛,李翰林聽得連連微笑。

    「那會兒老子就像是被幾百斤金條給砸中了腦袋一般,整個(gè)人迷迷煳煳的,

    過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感情是人家烏瑟曼同意了啊!」

    桑多梅日道。

    「中州有句古話,言必信,行必果,烏瑟曼想必是看上了你的誠實(shí),如果你

    否認(rèn)的話,那也許就是另一種結(jié)果了?!?/br>
    「是。」

    桑多梅日嘆了一口氣,「過了兩日,老子就把糧鋪的活給辭了。唉,那會兒

    都是好人啊,糧鋪的胡老板本來在其他地方進(jìn)糧,聽說以后又多支了一些銀錢給

    老子,說是娶了老婆以后再用。之后老子把自己的東西都搬到了烏瑟曼的鋪?zhàn)永?。從此老子就在烏瑟曼地方打雜,是她教會了老子縫衣裁布的技藝。」

    「看不出來啊,桑多梅日,你居然還會縫衣裁布。咳咳咳...」

    李翰林笑道,但很快專為咳嗽,弄的桑多梅日一陣緊張。

    「李

    小兄弟,你沒事吧,要不要我把蘭老板叫來。」

    「沒事,繼續(xù)啊,我身子就是虛了點(diǎn),調(diào)養(yǎng)幾天就好了?!?/br>
    李翰林道:「繼續(xù)啊!我還想聽呢?!?/br>
    「嗨,老子為了學(xué)那縫衣裁布,也是吃盡了苦頭,本來老子就只有一膀子力

    氣,手指頭被那繡花針扎了不知道多少回,才勉強(qiáng)學(xué)會了,每次看得烏瑟曼在那

    里笑。不過烏瑟曼也和老子說過,要是讓老子去繡花,不出一個(gè)月這鋪?zhàn)泳筒灰?/br>
    想開了?!?/br>
    桑多梅日往后靠了一下,語氣變得溫柔緩和,繼續(xù)說道:「過了一月,老子

    和烏瑟曼一起去了她老家,一個(gè)偏遠(yuǎn)的小鎮(zhèn)子。烏瑟曼的家境也不好,她父親很

    早因?yàn)橐馔鉀]了,她母親為此哭瞎了眼睛,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老子也是無父

    無母,索性也認(rèn)了她當(dāng)娘,對方也認(rèn)可了這一份親事?!?/br>
    「在她家的時(shí)候,烏瑟曼還教會了我一首荒漠的情詩,這也是老子目前還能

    拿出來賣弄一下的。」

    桑多梅日用一種李翰林從未聽過的語言輕聲吟唱出來,雖然李翰林聽不懂是

    什么意思,卻也被其中所蘊(yùn)含的意味所感染。

    「很好聽,這是什么意思?」

    李翰林問道。

    「這是荒漠的古語,現(xiàn)在很少有人用了,一開始老子也不太懂里面的意思,

    后來烏瑟曼告訴我的。大致意思是:愛情就像燦爛的花朵,芳香四溢,浸人心脾。愛情就像跳蕩的火焰,瘋狂熾熱,令人心醉。愛情就像蒙蒙的迷霧,籠罩萬物

    ,神秘誘人。愛情就像飄浮的白云,純潔輕柔,裊娜多姿?!?/br>
    「烏瑟曼好歹讀過幾本書,又學(xué)過一些算數(shù),可比我這個(gè)目不識丁的大老粗

    強(qiáng)多了。之后老子就算是送了彩禮,男方向女方送出牛rou三斤、羊rou三斤、干果

    三斤就完事了。那日我依照原來的規(guī)矩,把糧鋪的那幫子兄弟還有以前一起做工

    的同鄉(xiāng)都叫了過來,在鎮(zhèn)子里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頓酒,但隨后發(fā)生的事,讓老子

    怎么也沒有想到?!?/br>
    「然后呢,發(fā)生了什么事?」

    桑多梅日道:「那天晚上...」

    宅子之中,雖然簡陋,但也裝飾上了紅燭與紅紙,喜氣洋洋。

    就連供奉的泥塑金光祖師像也掛上了紅紙串成的鏈子,以求金光祖師保佑新

    人美滿幸福。

    屋子里擺了兩張桌子,雖然賓客不多但也有十幾號人,一下子將不寬敞的房

    間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干杯!干杯!今日不醉不歸!」

    「來來!干了這碗,酒rou管夠!」

    桑多梅日穿著大紅袍服,與周圍的賓客圍坐在一起,雖然桌上都是一些普通

    的菜式,但是眾人還是吃的很高興。

    「桑多梅日,沒想到你還能記得糧鋪里的這幫苦兄弟,還能請我們喝酒,以

    后...」

    「奶奶的!坐下,老板都沒說話,你說個(gè)屁,先讓老板說!」

    剛起來發(fā)言的伙計(jì),立即被其他人喝罵,不得不尷尬的坐了下去。

    「我說你們罵他干嘛,不就是多說了幾句話嘛!」

    那糧鋪小老板特意穿了最華麗的衣服,端著酒碗站起來:「行了,雖然桑多

    梅日已經(jīng)不是我們「德生糧鋪」

    的伙計(jì)了,但是這個(gè)小子平白無故在糧鋪里得了一份姻緣,那可是天大的喜

    事!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我,「德生糧鋪」

    老板胡楊,今天就祝賀桑多梅日多子多福,把頭偕老!」

    「好!好!」

    「早生貴子!早生貴子!干了!」

    一陣酒碗碰撞的聲音,眾人碗中的酒液被一飲而盡。

    其中一人道:「剛?cè)ミ^金光祖師像前見證,大家可別喝太多,一會兒新郎千

    萬別走錯了門,掉進(jìn)了溝里,那就不好了!」

    眾人哄堂大笑。

    「烏瑟曼今日可是最漂亮的,一會兒可得帶出來給大家一起瞧瞧!」

    「瞧個(gè)屁,我看是你自己討不到老婆,酸了!」

    「咚咚咚!咚咚咚!」

    院外的木門突然被敲響了。

    「奇怪,認(rèn)識的人都請過來了,莫不是還有什么漏下來的?」

    桑多梅日正奇怪呢,旁邊一個(gè)糧鋪的伙計(jì)先站了起來:「桑多梅日,今天你

    可是正主,我去吧。」

    「行,問問敲門的人是哪里來的?!?/br>
    那伙計(jì)從賓客中擠出來,打開門,卻見門口站著兩個(gè)男人,后面還有一些人。

    突然有人來訪引得賓客們紛紛側(cè)目,那伙計(jì)與來人交談了一番,對著院內(nèi)道

    :「桑多梅日,他們說他們是鎮(zhèn)上金光寺仆役,要找你說事情。」

    「管事?金光寺管事?」

    桑多梅日聞聲,放下酒碗,走向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