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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已飲過半盞,若是有毒,也是下官倒在前頭?!?/br> “俗話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你我同住一方院中,總這般彼此防備勞心勞力,將軍如今不必赴朝,我還得每日上值,久而久之,心神俱疲,難履本職,有違圣上所托。因而今日特在院中置酒,想敬將軍一杯,將軍飲下此酒,你我舊怨綻擱,如何?” ……原來是要高掛免戰(zhàn)旗? 看看,還不是被爺爺?shù)氖侄握铝耍?/br> 倒也不是不行,畢竟她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懷璧望著面前鋪好的臺階,略一思忖,接過他手中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嘖,當(dāng)真是好酒! 看在他為求自己破費(fèi)的份上,且饒他此回! 懷璧將空盞穩(wěn)穩(wěn)放于桌上:“蘇大人現(xiàn)下可以說了吧?!?/br> 蘇晏抬手:“將軍請坐。”攬過酒盞,又為她滿斟一杯。 懷璧大剌剌在他對面坐下。 與蘇晏在月色下相對而坐,望著他秀致如玉雕般的面容,懷璧心中不覺微抽一口冷氣。 可惜了這般好皮囊…… 蘇晏待她坐下,方道:“將軍既在階前潑水,使寒水成冰,靜待下官上鉤便是,為何還侍立廊下相候?” “我……”才喝過免戰(zhàn)酒,懷璧當(dāng)然不能說是想眼巴巴地看他笑話。 然不待她回,蘇晏已自問自答道:“你想親眼看我出丑,心中急切,未免露了行跡,我自然會心生戒備?!?/br> 嘁,她報(bào)仇心切,一時亂了分寸罷了。 豎子休要得意。 蘇晏繼續(xù)道:“廚下吃食,皆分裝完畢,掛好房號,送到各自屋中。我既知你要對我不利,將房號調(diào)換一下,不是難事?!?/br> 懷璧想起自己溜進(jìn)廚房下藥之事,略略一怔,脫口問:“你是何時將那房號調(diào)換的?” “自你……住進(jìn)來第一天起?!?/br> 第一天就做了防備……這蘇狗,防人之心好生之重。 這也從側(cè)面反應(yīng),這廝心底一點(diǎn)都不明媚,滿肚子壞水,才會以小人之心度……咳咳……小人之腹。 蘇晏眼皮微抬,見她唇畔肌rou繃緊,仿佛聽見了悅耳的磨牙聲。 低頭不著痕跡地一笑。 蘇晏沒有告訴她的是,他自幼體弱,瓦當(dāng)每月會特意多給廚房幾兩銀子,讓廚下小鍋另給他備菜,是以他的飯菜,比會館送給一般住客的要豐盛的多。 而她自第一天起,領(lǐng)的就是他的飯菜。 “再說蕁麻?!碧K晏道:“其實(shí)很簡單,會館出門右拐有間藥鋪,將軍初來京城,買藥當(dāng)然不會舍近求遠(yuǎn)。不巧,那間藥鋪我熟的很?!?/br> 懷璧捏了捏垂在桌下的手,另一只掩飾性地接過酒盞。 這倒是她失算了。 蘇狗在這會館住了許久,左右自然熟悉。在他的地盤行事,本該謹(jǐn)慎些的。 “我買蕁麻是入藥的,也未必是用在你身上?!?/br> “是么?”蘇晏挑了挑眉:“醫(yī)書上寫,蕁麻有祛風(fēng)定驚、利尿壯/陽之效,將軍買蕁麻入藥,是有什么隱疾?是抽風(fēng)?還是……”他打量的目光在懷璧身上淡淡一掃:“……那方面有困擾?” 懷璧一口酒嗆在喉嚨里。 困擾你大爺! 蘇晏見她嗆濕衣襟,遞過來一面巾帕:“其實(shí)這一切,不過兩個字,預(yù)判。將軍入京前想必也聽說了,京中之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將軍與人交往,需預(yù)先判斷對方的行事風(fēng)格與動機(jī),否則極易被人殺個措手不及。譬如……” “……賭徒從不起早,達(dá)官亦不會堂食?!?/br> 懷璧聽到“賭徒從不起早”時腦中不覺一跳,李二的身影“噌”地蹦出來,一個念頭呼之欲出,正待開口,忽覺那念頭模模糊糊仿佛又要往回縮,眼前也晃了一晃。 “一個人的行事做派往往有跡可循,動機(jī)亦可從利益和關(guān)系中推導(dǎo)出來。若是結(jié)果與預(yù)判有出入,就要反思自己是不是漏掉了哪里,就像……” 蘇晏的聲音如流水潺潺。 懷璧卻只覺吵鬧,像昏昏欲睡時在身邊嗡嗡團(tuán)著轉(zhuǎn)的蚊子。她伸手揮了一下,揮之不去,蘇晏那張清俊的臉卻似乎越湊越近。 臉上仿佛還掛著瘆人的笑。 “……就像……現(xiàn)在?!?/br> 懷璧的腦袋重重砸在桌上。 然而預(yù)料之中的那聲“咚”響卻沒有出現(xiàn)。 蘇晏手托著她腦袋,輕輕將它放平。 恰在這時,屋外響起了疾走的腳步聲。 蘇晏一只手自懷璧頸下穿過,另一只手托起她腿彎,將她抱了起來。 個頭長了不少,體重倒不怎么見長。 心眼也是。 經(jīng)了這么多事,怎么還那么容易信人? 蘇晏抱著她,轉(zhuǎn)身往西廂房走。 腳步聲這時恰到廊下。 借著月光,看清那熟悉的頎長身影。 立刻下跪:“大人,十七殿下請顧將軍過府一敘?!?/br> 那身影緩緩轉(zhuǎn)過來,霜白月色下一張冷然的臉:“沒看見么?顧將軍醉倒了?!?/br> 10、第十章 “蘇清河,老子廢了你!”書房外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 蘇晏筆下一頓,已見一個身影滿攜風(fēng)雪沖了進(jìn)來。 來人一看便是才從床上跳起來,發(fā)都未束,披散在兩肩,手中一柄已出鞘的寶劍,凜凜閃著森光。 烏發(fā)襯地她本就清秀的臉更加精致,少了在塞北的曝曬,膚色也白皙了不少,又因發(fā)著怒,兩頰綻上緋紅,竟有了幾分春日桃花的明媚。 蘇晏筆尖落下一灘墨,在折子上暈開一片印記。 抬起眼來,淡淡一笑:“顧將軍找我?” “蘇清河,你個卑鄙小人,你暗算本將?”懷璧右臂直指,劍尖與他喉嚨只有寸許之距。 她顧懷璧素來千杯不醉,區(qū)區(qū)兩杯水酒,竟能讓她醉成這樣! 這蘇狗定是在酒中下了東西! “暗算?將軍何來此說?” “我問你,昨晚你可是在那酒中下了藥?” “下藥?”蘇晏輕皺眉頭,露出一臉無辜,轉(zhuǎn)瞬那無辜又變成了驚訝:“竟是有人在酒中下藥嗎?昨夜將軍與下官飲的是西北第一烈酒,下官比將軍倒的還早,還以為是自己不勝酒力,將軍這話的意思,原來竟是有人在酒中下藥?!” 懷璧不為所動,劍尖挽一個劍花:“少裝蒜!” 劍尖綻出森森寒光,蘇晏卻紋絲未動,與她隔劍相視,眼底一片澄澈,盛滿瑩瑩的光。 反是懷璧微微怔了一怔,當(dāng)初那個小瞎子,是拿夜明珠換了眼睛嗎?幾年不見,眼睛竟這么亮了。 片時,蘇晏輕輕一嘆,手徐徐抬起。懷璧見他手動,以為他要以卵擊石、和自己動手,反驚了一下,劍下意識往后輕抽幾分——她從不和不會功夫的人打,寶劍鋒利,這小子再不自量力,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