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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十九章【附獅子圖】

西劍波坐在他最常坐的那張單人沙發(fā)上，旁邊，站著西杰。

抬頭看了看才十六歲多一點就已經(jīng)長了個將近一米八身高的兒子，他左腿輕輕搭在右腿上，身子微微傾斜，一邊手肘撐著沙發(fā)扶手，指頭在線條硬朗的下巴滑過。

“你先說。”

“您先說。”

西杰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雖不曾躲避他的目光，但交叉磨蹭的手指卻把緊張暴露無遺。

“我要說的是和成澈有關(guān)的事兒。”西劍波很直接的開了口，“你想問的和這個有聯(lián)系嗎？”

西杰肩膀微微一震，咬著嘴唇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無奈放棄了似的，點了個頭。

但他并沒有真的馬上問出口。

“爸?！边t疑了一下，他從西劍波有點意外的角度開始了話題，“從我小時候，您就不拿我當小孩兒，什么都不瞞著我，我問什么您都直接告訴我，您知道這樣兒的后果是什么嗎？”

西劍波不說話，他等著兒子自己繼續(xù)下去。

“這樣兒的后果就是我比同齡人都早熟，就算興趣愛好什么的我還是我這個歲數(shù)的，但是我從來就懂得比別的孩子多，您可能不覺得，但我在班里真的很特殊?！?/br>
“我知道。”稍稍打斷了那講述，西劍波點了個頭，“你六年級的時候，我給你開家長會，你班主任說過這些?！?/br>
“哦?！睉?yīng)了一聲，西杰繼續(xù)表達自己的想法，“我覺得這樣沒什么不好，再說現(xiàn)在也有跟我性格差不多的同學(xué)和我關(guān)系挺好的，他家里情況比咱家還復(fù)雜?！?/br>
“那個姓裴的孩子？”

“嗯?！?/br>
“他家里怎么復(fù)雜了？”

“那他倒是沒說?！?/br>
“然后？”

“然后我想，您要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兒已經(jīng)決定了，就還是別瞞著我，行嗎。”

說完這些，西杰輕輕嘆了口氣?？粗鴥鹤勇冻龊推綍r不一樣的那種成熟表情，西劍波也跟著一聲輕嘆，而后，他開口。

“你已經(jīng)想到是什么事兒了吧?！?/br>
“嗯。”

“不是你二叔告訴你的？”

“不是，二叔就跟我說過他和姚赫揚的事兒?！?/br>
“他說了？”西劍波開始皺眉。

“說了?！?/br>
“所有的？”

“肯定不是所有的啊?！蓖蝗挥行┘t了臉，西杰往沙發(fā)背里靠了靠，“反正，這里頭的事兒我已經(jīng)猜得差不多了，您跟Odo……是‘不一般’吧?！?/br>
西劍波聽著兒子的話，有一會兒沒開口，并非不能，也并非不想，而是他突然覺得自己和西杰之間的對話已經(jīng)變了性質(zhì)，不再是父子，哪怕養(yǎng)父子都不是。那應(yīng)該算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白，在也許不是完全平等的狀態(tài)下進行的平等交談，就算這話題在這個時代還談不上多么光明磊落，可那種對等的相互面對，卻讓人在不安之中逐漸感到了類似于彼此強大情感支撐的存在。

“你會反對嗎？”微微瞇起眼來，西劍波看著兒子。

“反對……”拉了一下尾音，西杰撇了撇嘴，“也得有用啊?！?/br>
那大暴君先是在反對二字鉆進耳朵時一皺眉，然后緊跟著就滿是無奈的低頭一聲苦笑。

那種心情，該怎么說呢？好像解決了積壓許久的懸案，讓人覺得，除了如釋重負，再沒有其它可以確切描述的詞匯。

不過，他的負擔放下的有點兒早了。

因為西杰還有話沒說完。

“爸。您的事兒就算說完了啊，那我還有點事兒想跟您說。”搓了搓手，那孩子臉頰不知怎的突然紅得嚴重，吞了下口水，他才接著在西劍波警覺起來的目光中開口，“就是吧……元旦放假那幾天，我想找一天，帶、帶個同學(xué)上咱家來吃頓飯?！?/br>
“同學(xué)？”

“啊?！?/br>
“……幾個？”

“一個。”

“男生？”

“不是?！?/br>
西劍波安靜了。

他看著那緊張的好像已經(jīng)快出汗的孩子，在恍然了那隱約模糊支支吾吾躲躲閃閃的言語里要表達的深層含義的瞬間，突然不知是想生氣還是想笑了。

這孩子，果然是西家遺傳基因的最佳體現(xiàn)?。?/br>
聰明到透出狡猾，沉穩(wěn)到顯得老辣，審時度勢和權(quán)衡利弊的天賦，利用對方不經(jīng)意的片刻將自己擺在最有利位置的特長，再加上那股子不達目的誓不罷手的決絕，這不都是他們西家成員身上具備的嘛！

才十六歲，就已經(jīng)學(xué)會欲擒故縱先禮后兵了，這小子，你將來要做外交家耍政治手腕都會綽綽有余的！

“你是想，先給我個臺階下，接受我的事兒，好讓我沒辦法拒絕你提的要求，是么？”用低沉的聲音這么慢慢說著，西劍波看著仍舊滿臉通紅，用沉默表示他猜對了的兒子，“那女生……和你多長時間了？”

“我跟她初中就是同班同學(xué)來著。”

“從初中就開始了？”

“沒有沒有！是上學(xué)期才……爸！”突然意識到老爸在套自己的話，西杰賭氣似的把本來想用來解釋說明的話都咽了回去，縮進沙發(fā)里，總算體現(xiàn)出小孩子撒嬌耍賴特質(zhì)的西杰低著頭嘀咕，“您就說您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吧?！?/br>
“你先告訴我那姑娘叫什么?！?/br>
“褚洛依?！?/br>
“褚……是你初中畢業(yè)照上那個又白又瘦的女孩兒嗎？在你前頭那排中間的？”

“您還記得?。俊蔽鹘苡悬c兒不可思議。

“嗯，你還跟我說過她名字像人物?！?/br>
“對對，她說那是因為她mama愛看言情，所以后來……就……”本來還挺亢奮的小孩，在猛然看見老爸眼里凌厲的光時，一下子安靜下去了。剛才的成熟幾乎蕩然無存的西杰，現(xiàn)在只想趕快趁熱打鐵確定眼前的要求，“那，我可就真把她帶家來了啊，您可不許反悔，您都已經(jīng)同意了……”

“我什么時候同意了？”西劍波皺眉。

“您沒反對，我就當您同意了?！?/br>
“你這是強買強賣嗎？”

“反正您沒說不行……”

看著兒子挺大的個子卻低著頭團在沙發(fā)上的樣子，西劍波終于沒有了耍家長威風(fēng)的心情，沉默著思考了片刻，他問：“你跟人家父母說過了嗎？”

“沒呢?！?/br>
“準備什么時候說？”

“再等等吧?！?/br>
“嗯。那這次你叫人家出來，她怎么跟家里解釋的？”

“她家里管得不是特別嚴，爸媽都挺開明的，她說是跟同學(xué)出去玩兒……”

“具體哪天來？”

“我想2號?！?/br>
“征求人家意見了嗎？”

“問過了?！?/br>
“幾點到？”

“上午十點以后吧，大概?！?/br>
“幾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