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林深茂密，又是背靠背緊貼輔導(dǎo)員的住處，就是趙家俊他們，也鮮少過去。

    聶聲馳直往前走，穿過矮矮圓拱門，一抬眼，就看見了譽臻。

    旁邊有石墩小凳，積了灰塵落葉，她并沒有坐，只是靠在樹干上。

    長發(fā)散開，不似扎成麻花辮盤墜在胸前，她背對著他，一只手垂下，指間明滅一點火星。

    那根煙細(xì)長，仿佛像是她修長蔥段手指的延續(xù)，白得與她膚色一樣，能混了人眼。

    煙籠著霧，譽臻身處其中，像是本該就在此處生長，裊裊不可觸碰，又像是下一刻就要幻化消散，叫人再也找不到。

    聶聲馳捻了捻指間的煙，朝她走過去。

    “借個火？”

    密林間一聲輕笑，金屬打火機防風(fēng)蓋叮當(dāng)作響。裊裊煙氣中火星重燃。

    那日要開進軍訓(xùn)基地的車，在半路掉頭，原路返回。

    6.  芝麻糊   心知肚明的兩個人，各戴面具彼……

    聶聲馳晨起生物鐘恒定，盡管晚睡，早晨也還是六點準(zhǔn)時醒來。

    臥室門打開的一瞬，譽臻正把花瓶往吧臺上放?；ㄊ髡{(diào)是香水百合，花瓣葉片都凝住露珠，香氣悠悠。

    譽臻放好花瓶，側(cè)身面向聶聲馳。她雙手疊在身前，微微躬身，又是那一副公式化的笑容面具：“聶先生，早上好?！?/br>
    聶聲馳打量她一轉(zhuǎn)，垂眼系好了睡袍腰帶：“什么時候醒的？”

    譽臻笑答：“休息得足夠負(fù)責(zé)好專職管家的工作，聶先生不必?fù)?dān)心?！?/br>
    她說著伸手往側(cè)面一引：“健身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健身衣物在健身房的更衣室，請跟我來。”

    “不用。你去歇著……”

    聶聲馳聲音一頓，抿抿唇，審視她眼下皮膚，妝容精致，確實不見一絲疲倦。

    “譽經(jīng)理隨意。”

    他往健身房走去，譽臻卻叫住他。

    “聶先生早餐想吃什么？”

    聶聲馳腳步未停，“你決定，我早上喜歡吃什么你不知道？”

    譽臻一怔，答：“是。”

    聶聲馳晨起健身一小時，譽臻卻并不能閑下來去休息。

    給餐飲部下了菜單之后，又要通知客房部來重新布置臥室，敲定需要變動局部細(xì)節(jié)。

    聶聲馳的助理送來聶聲馳的行程，為聶聲馳搭配衣物的工作也必須由她經(jīng)手。

    西裝、領(lǐng)帶、袖扣、手表、皮鞋。

    雙腳邁進總統(tǒng)套房之后，譽臻就沒有合過眼，短短兩個多小時，逐間房檢查設(shè)施，記下需要根據(jù)聶聲馳習(xí)慣調(diào)整的部分，再把資料交給后勤cao作。

    重新洗漱投入工作，一切能趕在六點之前完成已經(jīng)是不易，談何睡眠。

    他沖了澡出來，譽臻在餐廳調(diào)整好最后一支銀叉的位置。

    抬眼見他進餐廳，又是躬身迎接，把餐椅拉開：“早餐準(zhǔn)備好了，請慢用?！?/br>
    聶聲馳垂眼看一眼餐桌，說：“給餐飲再下一份菜單，八寶粥和灌湯小籠包?！?/br>
    譽臻眼眸中并無波瀾：“聶先生，我會稍晚吃早餐的?！?/br>
    他在餐桌主位坐下，拿起桌面餐巾，“說了是給你點的嗎？”

    語氣隨意，手中鋪展餐巾的動作自然，把餐巾鋪在身前。下巴抬起，目光閑閑落在譽臻臉上。

    譽臻嘴角動了動，“好的，聶先生。”

    新點的餐食還未送達，聶聲馳也沒動他那份，餐桌正對的電視機打開，新聞滾動播放。

    半個小時之后，門鈴響起，譽臻到門口，接了餐食，布置到聶聲馳手邊，緊緊貼著他面前那杯黑咖啡。

    “聶先生，請慢用?！?/br>
    聶聲馳揚眉瞥她一眼，把那份早餐推到旁邊的座位前。

    “坐下。”

    譽臻言辭如舊：“聶先生，我會稍晚吃早餐的?！?/br>
    他并不理會，低頭拿起手邊刀叉，劃開僅剩余溫的西多士。

    “你沒有時間。我有會要開，你要陪我去?！?/br>
    他叉起一塊放入口中，抬眼看她，細(xì)細(xì)咀嚼時，仿佛口中的并不是食物，而是譽臻。

    他眼尾隨笑延長：“專職管家是二十四小時服務(wù)，包括會議陪同，不是嗎？”

    譽臻笑容未見裂痕，“當(dāng)然，聶先生。”

    聶聲馳一笑，伸手拉開旁邊餐椅，不由得她決定位子。

    “坐下?！?/br>
    譽臻點頭致意：“聶先生客氣?！?/br>
    刀叉抵著鑲邊瓷碟劃動，白瓷勺在濃稠八寶粥中翻攪。

    上一次兩人一起用早餐，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她好像記不清楚了。

    他口味西式，雷打不動的咖啡培根西多士，她卻偏愛軟糯八寶粥，若是能和灌湯小籠包搭配是最好。

    學(xué)校食堂雖然提供，可譽臻常賴床，能吃上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聶聲馳哄她搬去校外與他同住，就是拍胸脯保證天天給她買灌湯小籠包，日日給她熬八寶粥。

    后來他也確實做到了，無一次落下。

    起先譽臻也并沒有指望聶聲馳能為她洗手作羹湯，當(dāng)個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良家男。他一身少爺脾氣，事事刁鉆，眼高于頂，從不將就?？墒窍嗵幘昧?，她也發(fā)覺聶聲馳這人心軟溫柔，若是被聶聲馳看作自己人，這一套傲慢便隨著底線如煙消若云散。

    第一回在他的住處醒來，屋里就是火熏火燎的焦糊味。

    譽臻趿著拖鞋趕到廚房，就看見他脖子上掛著件粉紅圍裙，一手抄著鍋蓋扇風(fēng)，一手在鼻尖前揮動。

    八寶粥熬了個焦底，一鍋都吃不得。譽臻正要笑著說算了，聶聲馳只把她推出廚房。

    “別熏著你，回去再睡會兒，我等會出門給你買小籠包?！彼f。

    那日并沒有八寶甜粥，灌湯小籠包配的是聶聲馳喝慣的黑咖，譽臻舌尖卻沒嘗到一點兒苦。

    后來譽臻生怕聶聲馳燒了廚房，只報了外頭一家她吃過的早餐店，說那里的八寶粥好喝，直接買來就行。

    從此廚房再沒傳出焦糊氣味，早餐桌上八寶甜粥也再無斷供。

    直到一日譽臻破天荒早早醒來，這才看見聶聲馳在廚房里頭熬八寶粥的模樣。

    她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時聶聲馳特地去她說的那家早餐店，找了熬八寶粥的老板拜師。生來沒分清楚柴米醬醋茶的人，竟在店里穿圍裙戴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