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聞訊趕來的王雅泉他們，這才肯開口，說自己沒事，只是腳扭了。

    滑雪場的救護人員過來給譽臻查看傷勢，也說只是扭到了腳踝，并沒有其它，其他人這才放心下來。

    聶聲馳要了輛輪椅，把譽臻推回了別墅。

    剛一進門，譽臻就冷著臉說：“送我回明成華府吧，這里上上下下都是樓梯，不方便?！?/br>
    聶聲馳笑得討好，當(dāng)即彎腰將譽臻抱起來：“不是還有我嗎？”

    譽臻哎了一聲，抱緊了聶聲馳的脖子，隨著他上樓去。聶聲馳一步一步走得穩(wěn)當(dāng)，譽臻此刻全無辦法，只能夠依賴他，反倒叫他覺得心里更加妥帖。

    回到主臥，聶聲馳把譽臻安穩(wěn)放在床上，說：“我去拿藥，再給你腳踝揉一揉?！?/br>
    譽臻咬咬牙：“你拿來給我就行，聶先生金嬌玉貴的，只有女人服侍你的份，我可不敢?！?/br>
    聶聲馳卻笑起來，越看譽臻氣鼓鼓的，越覺得她可愛，只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嘗嘗。

    他拿了藥酒回來，坐在床尾凳上，捧著譽臻的腳放到自己腿上，動作輕輕，生怕再碰疼她半分。

    “醋了？”聶聲馳挑眉發(fā)問。

    譽臻瞪他一眼，抬腳就想要踹他：“你混蛋！”

    “哎哎別動，小心腳踝?！甭櫬曬Y忙握住她小腿，身子都往后傾，好容易才沒碰到她腫起來的腳踝，“我錯了我錯了?！?/br>
    求饒一開口就再收不出。

    “臻臻，對不起，我不該朝你發(fā)脾氣，是我食言在先，是我先翻舊賬，我沒有資格朝你發(fā)脾氣?！?/br>
    聶聲馳倒了些藥酒在手心里頭，搓熱了往譽臻的腳踝上敷上去，輕輕揉搓，力道漸漸下沉。

    譽臻咬牙忍著疼，將床單都攥緊，越疼越想要開口刺激聶聲馳。

    “你就直說吧，你不會甘心的，舊賬就在那里，你總會想要去翻，不翻也會自己在心里頭算，不是嗎？”

    聶聲馳手上動作頓住，抬眼來看她，毫不避諱自己心底的陰暗：“對，我看見那個伊恩的時候就有火，跟看見陳沛懷一樣，跟看見孟叢陽一樣?！?/br>
    他忽得低頭笑了笑，笑得自嘲：“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混蛋，我就想你屬于我一個人，我沒看見他們一天，我都能裝一天你這些年沒跟別人談過在一起過?！?/br>
    “可是譽臻……”聶聲馳看向她時，一雙眼都是傷一樣，“我這些年身邊人也不少，你沒說錯，可你在意嗎？你在意過嗎？”

    譽臻不說話。

    聶聲馳替她作答：“你沒在意過。從頭到尾都沒有。你從頭到尾都是算計我利用我，七年前開始就這樣，你說我也算得清楚，說我和你不過是交易?？墒钦檎?，我放了真心進去，到現(xiàn)在都沒收回來，你放過真心來給我嗎？”

    她仍舊沉默著，聶聲馳頓了頓，將頭搖搖，給她將藥酒揉好，將她抱到被窩里，連燈都幫她調(diào)暗了。

    “你先睡吧，我去抽根煙?！?/br>
    腳步聲往外，關(guān)門聲遲遲未響起，譽臻看著落地窗外漆黑天幕，又開始下起了雪。

    臥室門終于關(guān)上。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天氣預(yù)報并沒有說錯，僅有一日的晴天。

    聶聲馳再回到主臥里頭時，床頭燈已經(jīng)關(guān)掉，只剩下微微光亮從窗外透進來，撒在床前。

    被窩溫暖，譽臻呼吸平穩(wěn)，細(xì)細(xì)碎碎將空蕩蕩空間充斥。

    聶聲馳一身寒氣，進被窩時也沒有向譽臻那邊靠過去，只是在床的另一側(cè)。

    他正要轉(zhuǎn)身背對譽臻，她卻轉(zhuǎn)了身過來，纖細(xì)手臂一伸，暖暖地將他的身體環(huán)住。

    “我身上冷，你放開?！?/br>
    并沒有動。只是沉默著。

    聶聲馳去捉她的手腕，要將她的手拉開。

    “聶聲馳?！?/br>
    譽臻的聲音在他身側(cè)響起，沒帶一絲睡意喑啞，清清楚楚。

    “你說的沒錯啊，我當(dāng)初也當(dāng)著你的面承認(rèn)了，我就是利用你，你氣不過，還把我留在身邊做什么？”

    聶聲馳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這問題他問過自己吧？問過，想過，卻沒找到答案，用卑劣的占有欲和骯臟的報復(fù)心糊弄過去，可他自己何嘗不知道，并非如此。

    為什么呢？

    譽臻像極了一只毒玫瑰，美麗，嬌艷，帶刺，吸引人，吸引到讓人明知道她致命也飛蛾撲火。

    即便是此刻她狠辣將他心底最深處剖開，他也甘愿當(dāng)撲火的飛蛾。

    這一刻他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寧寧。

    寧寧就是曾經(jīng)的他，看著周圍所有人帶著面具生活，也看著周圍所有人在自己面前摘下知禮守節(jié)的面具，將內(nèi)心的虛偽可怖袒露。

    聶聲馳就是日后的寧寧，慢慢懂得了那面具底下的人是如何看待這個世界，也變得跟面具底下的人一樣，知禮守節(jié)而虛偽可怖。

    聶聲馳忽地笑了笑，側(cè)身將譽臻抱進懷里。

    “也許，是因為你是唯一一個，你騙我的時候，我也看不出來的人吧。我當(dāng)時是真信了，信你拿了真心出來喜歡我?！?/br>
    似是大雪過后一切都會被重新粉飾掩藏，大雪紛紛落下時，真話一句都藏不住地往外涌。

    “臻臻，你走之后，我老是做夢，夢見燕歸園，夢見和你在沙發(fā)里頭窩著看電影，看恐怖片，你被嚇得捂住眼睛縮到我懷里?！?/br>
    “那些總是真的吧？每一個吻，每一次擁抱，每一次做/愛，總有哪怕一絲一是真的吧？就像我們是普通的戀人，普通的情侶，老夫老妻也好?！?/br>
    窗外的雪還在下，一片落下，將前一片掩埋。窗內(nèi)的話語也夾雜其中，窗內(nèi)的沉默也夾雜其中。

    他在她的沉默中將她抱得緊緊，自嘲笑笑：“你知道嗎？你走的時候，我想的是，你怎么不愿意騙我久一些，利用我久一些。”

    黑暗包裹沉默，心跳聲，呼吸聲，等不到應(yīng)答。

    聶聲馳看著窗外落雪，幾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睡吧?！?/br>
    大雪隨風(fēng)揚，世界都安靜下來。

    聶聲馳正要起身再去抽根煙，那雙手臂卻往上攀住他的脖頸，吻也隨之貼上來。

    “臻臻……”

    呼喚消沉在唇之間，吻從唇移到下巴處，再往下探索，暖得帶了火一樣。

    聶聲馳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