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秋迅速地打下一行字：「所以你以前發(fā)現(xiàn)了我家的事后什么也沒做?！?/br>
血色從鐘離曦的臉龐上迅速褪去，他像被拋棄在冰天雪地的孤狼，一下子沒了氣勢，過了許久才虛弱地辯解道：“這不一樣?！?/br>
談話就此結(jié)束。

“別呆這兒，跟我走?！辩婋x曦做了決定，“去自首?！?/br>
這個結(jié)論不出林秋所料，他突然還真想知道會怎么個判法，畢竟無論從常理還是非常理都不好在法律上定他的罪。

倆人沿著村人來路走去，還沒走幾步，剛繞過最前面的房子——看起來關(guān)押受害人的小屋附近是個曬谷場，空曠沒有好躲藏的地方，正好成了全村人“大亂斗”的合適場地——迎面來了四個人。

當(dāng)?shù)氐呐沙鏊K于有了動靜，四個身穿制服的警察在孩子的帶領(lǐng)下趕了過來，領(lǐng)先的一人所穿制服表明了所長的身份，手中的槍則表明了來意。

“不許動！站住，舉手！”所長的槍口穩(wěn)穩(wěn)指著鐘離曦，在他看來，鐘離曦更像主謀更有戾氣，“舉起手來！”

鐘離曦一邊舉手一邊大聲自報身份，反復(fù)喊了兩遍后道：“我拿證件給你看?！?/br>
「我以為中國警察一般不敢開槍的?！剐∪~子不在，系統(tǒng)可以肆無忌憚地說話了。

「那是以前，現(xiàn)在不一樣了，更何況這種小地方，人家可以先斃了你再說你持械，偏遠(yuǎn)地區(qū)管理很混亂的，整個派出所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自己人，不會有人為了一個外鄉(xiāng)人或者正義跳出來自曝的，就算有也大多都是因為利益糾紛?！沽智飳τ谶@方面還是比較了解的，「這里就是叢林社會，暴力是唯一的出路?！?/br>
「所以這些人才這么無法無天?！?/br>
「你總算說了句人話?！?/br>
「我想說的是，我們可以考慮招收這些地區(qū)的人，感覺他們會更有想像力和突破力……」

「我錯了，我不該妄自猜測你還有人性?！?/br>
「我本來就不是人?！?/br>
林秋與系統(tǒng)閑聊的這會兒，鐘離曦已經(jīng)和當(dāng)?shù)氐呐沙鏊L交換了證件，互相也與上級通了電話，搞清了身份，槍收起來了，緊張的氣氛大大緩解。

“這是怎么回事？有你們的人來這兒了？”所長的態(tài)度放松了下來，甚至還掏出一根煙遞給鐘離曦，“如果是還沒清帳的，人可以領(lǐng)走，剩下其他的事嘛，你們是外地人，還是交給我們來辦的好?！?/br>
鐘離曦一派沉重的表情接過煙，夾在手里沒動。

「這人挺好說話的嘛。」系統(tǒng)詫異地道。

「那是因為他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沽智镱H有些幸災(zāi)樂禍，「報信的人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講不清他當(dāng)然也不明白。」

“怎么？人身有損失？”所長見鐘離曦沉默不語，臉色也不怎么好了，挺著肚子抽著煙拖長了聲音，“不是我不配合你們，但是這事情還沒搞清楚，也許人是自由結(jié)婚，這種事不好說證據(jù)的……”

“死人了?！辩婋x曦把煙扔地上，選擇了一個開門見山的開場白。

所長一愣，環(huán)顧四周，越看眉頭皺著越緊：“這……誰死了？”他看了看領(lǐng)他來的那幫半大孩子，最大的不過五、六歲，一臉茫然，肯定是問不清的，“誰死了？人呢？喂，村里人呢？”

派出所一共就來了三個人，所長加另外兩個警員，都是中年男性，先前的那個年輕小警察恐怕是最經(jīng)常出外勤的了，這三個中年警員顯然對事情的重要性理解不足。

真正的農(nóng)村，哪怕工業(yè)化了也會有一股味道，野生植物、農(nóng)作物、露天的漚肥區(qū)、各種小動物的尸體、屠宰的家畜，這些東西都會令空氣變質(zhì)。所以，盡管這里血腥味沖天，一時間倒也沒嚇著這些警察，畢竟宰年豬時也是這個味。況且，他們離真正的犯罪現(xiàn)場還有一段距離，只聞味兒確實判斷不出問題大小。

鐘離曦轉(zhuǎn)身往來地走去，三個警察面面相覷之后也跟上了，一時間林秋居然被忽略了，如果他有心，悄然轉(zhuǎn)身離開，恐怕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憑他的力量與打下的關(guān)系，無論投奔哪個國家都是一條坦途，甚至在中國恐怕都不一定會死，甚至可能都不會坐牢。

他沒有走，甚至沒有一點兒驚慌，這點連他自己都有點詫異，他就這么閑庭信步地跟了過去。還沒到地方就聽見一連串凄厲地叫聲，急促紛雜的腳步聲響起，他看見一個警察迎面跑了過來，扶著路邊的一顆樹干嘔起來。

三個警察的表現(xiàn)都好不哪里去，不說內(nèi)臟血rou，就那一地人頭就足夠刺激的了，陳奇富失去殺豬刀后用了最簡單最直接的手段：拔腦袋。

“你……這！??！啊啊！”所長語無倫次地好一會兒，“誰？是誰？都有誰？我、我、不行，我、我要上報，這是，這是暴亂！這是恐怖襲擊！”

“什么恐怖襲擊，胡說八道！”清脆的女聲從屋子里傳了出來，林秋驚訝地看著小葉子跑了出來，后面跟著盧婆婆和全哥、井博達(dá)，甚至還有徐薇，也不知他們是什么時候回來的，“這都是兇手，他們都是兇手！死有余古！林哥哥，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對付這些，我們是證人！”

除了全哥一臉精盡人亡的表情，其他人都是義憤填膺的。

“死有余辜?！毕戎÷曁嵝?。

“死有余辜！”小葉子大聲重復(fù)。

所長顫抖了片刻，突然指著小葉子大叫：“是你們！肯定是你們！你們這些兇手，抓起來！都抓起來！”

“我們是受害人！”被反噴一口的小葉子簡直氣爆了，大叫大喊道，“這些才是兇手！”

“怎么可能！”一個警員勉強恢復(fù)了鎮(zhèn)定，不過理智大概還處于混亂中，居然順著小葉子的話說開了，“這都是村民，從不犯事，都沒有案底的！他們殺了什么人，你說??！”

「什么鬼?！沽智锇抵型虏鄣?。

「受刺激過了吧?！瓜到y(tǒng)猜測道。

小葉子愣了下，道：“他們逼死了陳奇富的老婆、女兒！”

“什么陳奇富？陳瘸子？”所長茫然了下，隨即叫了起來，“他的老婆是自殺的，都是賣熟的，發(fā)神經(jīng)病啊自殺！這能怪別人嗎？女兒也是，難產(chǎn)死的怪別人嗎？啊??？這是命，他就是個神經(jīng)??！神經(jīng)病！一天到晚怪別人！和別人有什么關(guān)系！”

林秋此時已經(jīng)走近小葉子，好奇地問：「賣熟的是什么意思？」

不想小葉子卻回答了：“他心里想的是被賣了好多家，乖了，不會跑了?！?/br>
“我呸！”盧婆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良心被狗……狗都不如，被蟑螂吃了！肯定是打得別人不敢跑了！”

林秋看著這三個當(dāng)?shù)氐摹罢x代表”們，一個暴跳如雷、一個茫然四顧、一個正在人堆里對著一具尸體哭嚎，不知是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