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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虞繼續(xù)道:“我晚上總是睡不著,但是有時候又睡不醒,我真的好累,我有時候手靜靜的放在哪里,都能感覺到好像有一把刀在我手里,可以仔細(xì)一看手里又什么也沒有。” “我不想再這樣了,從小到大沒幾個人對我好,大夫人還有那些姑娘少爺們不喜歡我,我知道為什么,但是府里的丫鬟也不喜歡我,上京城里其他人也不喜歡我,我就不知道為什么了,我那時候想不也明白我做了什么惹她們不開心的事情?!?/br> “你看,我殺了那么多人,你肯定以為我很自責(zé)很愧疚吧,其實沒有,一點都沒有,我到現(xiàn)在都覺得他們死有余辜,我只是有點難過而已?!?/br> “難過為什么是我殺了那么多人呢?別人都可以干干凈凈的,而我卻不行。” 她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說說著眼淚就從眼眶里流了下來,但她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沒有抽泣也沒有哽咽,平緩的訴說著。 沈映:“為什么你就不是干干凈凈的了,誰準(zhǔn)你這么說的?殺人又怎么了,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都是枉為人的,他們不死,就總有更多的人會因他們而死?!?/br> “況且,誰的手上沒有鮮血,你看那威風(fēng)凜凜的高官權(quán)貴,誰不是踩著尸體上來的,有些人他們只是更懂得借刀殺人或殺人誅心罷了?!?/br> 容虞默了默才道:“你總說我自私,其實你說的沒錯,我一早就有辦法一點不跟你接觸,那樣的話你不會愛上我,現(xiàn)在也不至于被我連累了?!?/br> 容虞從床上坐了起來,自己上前靠在了沈映懷里,沈映伸開手抱住她,大手在她腰間摩挲,道:“愛不愛你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你無關(guān)?!?/br> 今天容虞這樣坦白的和沈映說她的想法,其實絲毫沒有讓沈映覺得欣慰,反倒令他更加的恐慌了,因為容虞越來越不像容虞可,沈映總在擔(dān)心,是不是她等到她徹底不像容虞的時候,就是她再無留戀的時候。 他倒寧愿容虞跟他鬧跟他哭喊,也不想看到她這樣平和的樣子。 他記得大夫方才跟他說的話。 “殿下,老夫觀夫人脈象屬實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依殿下所言,夫人理智尚在,但終日燥郁渾然,徹夜失眠或就睡不醒,這是什么病癥老夫也不知曉?!?/br> “但醫(yī)書上卻似有幾例,無故悲泣不止,平素情志不遂,思維停滯,精神恍惚,憂郁疾篤,這些似與夫人的癥狀有些許相似?!?/br> “他們結(jié)果如何?” “多自裁,或抑郁而逝?!?/br> “可有例外。” “無。” 大夫是從宮里來的御醫(yī),行醫(yī)數(shù)十年,頗有威望。 “那就沒有可治愈的法子了?” “法子是有,但能否見效還是未知?!?/br> 沈映拍了拍容虞的背,輕聲哄道:“你覺得我好,我也覺你好,你在我眼里是天上的仙女,誰都比上你,沒人比你更干凈?!?/br> 容虞蹭了蹭他的衣領(lǐng),道:“仙女,真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br> 沈映勾著唇角,道:“怎么,那什么才是我該說出來的話?!?/br> 容虞想了想,道:“反正不是這樣,你這樣說像個登徒子,不文雅。” “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文雅的人,其他人都被我騙了?!?/br> 容虞覺得自己該笑了笑,但是她扯了扯嘴角又覺得自己做的太僵硬了。 沈映忽然道:“阿虞,大夫說你生病了,不過只要你能配合醫(yī)治,沒什么太大問題的?!?/br> 容虞嗯了一聲,道:“我知道?!?/br> 她揉了揉眼睛,道:“我又困了,你出去吧,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別因為我在耽誤了?!?/br> 沈映吻了吻她的額角,道:“我今天不出去,就在書房里,你如果不知道想做什么就來找我吧?!?/br> 容虞神色有些疲倦,嗯了一聲然后從沈映身上起來,又躺倒床上,自己給自己蓋上了被子,道:“你快走吧?!?/br> 沈映站起身來,在床前站了一會,然后才輕輕道:“那我出去了?!?/br> 容虞沒有應(yīng)聲,也不知道她聽見沒有。 后來容虞就覺得自己總是在喝藥。 早上喝早上也會喝,她不知道那黑乎乎的藥汁有什么用,喝了一段時間了也不覺得會有什么用。 但她每次都會當(dāng)著沈映的面給喝完,因為如果她不喝沈映會很難過。 因為最開始有一次,容虞病癥發(fā)作,沈映怎么哄著她喝藥他都不喝,后來還摔了碗砸了東西,把所有人都推出了門外。 她以為那天夜里沈映又沒有回來,但當(dāng)她夜半醒來打開房門時,才看到一向喜凈的沈映就那樣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疲倦的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他面前是那個摔碎的藥碗。 從那以后,容虞每天都會認(rèn)真的把藥喝的干干凈凈。 她們搬了地方,搬到了一個大些的院子里去,也不再只有溪北和溪南兩個丫鬟,人變的多了起來,就連之前南苑的阿雪和小薔都被沈映帶了過來。 小薔愛說話,天天在她耳邊說完這個說那個。 她在這里待著也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道外面變成了什么情況,也不知道沈映現(xiàn)在是否占優(yōu)勢,更不知道他們謀劃的大業(yè)走到了哪一步。 有一段時間沈映特別忙,接連快十天都沒有回來,那段時間容虞怎么過去的她已經(jīng)忘了,好像同尋常也沒什么差別。 大夫說要去陰氣,降郁火,以木養(yǎng)之,容虞覺得一點用都沒有但沈映還是讓人往院子里移了好幾顆果樹還有花樹。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有一回她出院子,聽到了三三兩兩的幾個小丫鬟在一處花叢處議論著她。 “大夫都說了沒什么大礙,這新來的夫人卻還整日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真是邪了門了?!?/br> “殿下幾乎每日都過來看她,你還不明白?依我看啊,這位夫人要么是太矯情,要么就故意想讓殿下?lián)乃!?/br> “可不是嗎,你看她有胳膊有腿的,不知道郁郁寡歡是什么,我要是她啊,做夢都能笑醒?!?/br> “她倒好,整天裝的一副哀愁的樣子。” 容虞站在旁邊聽了半天。 她從小到大都活在各種曲解還有辱罵中,對這程度的議論實在沒什么感覺。 “還有殿下,我以前沒來奕王府的時候還以為殿下是個多光風(fēng)霽月的人,沒想到竟然也是一個為了輕易被美色所惑的人?!?/br> “看來傳言果真不可信,世子殿下和那些色令智昏的臭男人也沒什么區(qū)別?!?/br> 這幾個小丫鬟約莫是新來的,還不曉得在奕王府亂嚼舌根會有什么下場。 容虞靜靜的聽著,面色一直都沒什么變化,知道聽到這里時,目光才冷了冷。 沒人可以在她面前說沈映不好。 以前不能,現(xiàn)在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