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猛然愣住了。

清澈又含恨的眼睛就這么直直地看過去，又追問：“你又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留戀？”

不是氣話，是誠心發(fā)問。

他還是那只蝸牛，曾遲疑而小心地探出過頭，將柔軟的身軀伸到了殼外。但現(xiàn)實仍然殘酷，狂風大作、暴雨交加、沒有一刻安寧，于是就又縮回了堅硬的殼里，不再對外面的誘惑抱有任何幻想。

“沒有?！彼p聲自問自答，又重復了一遍，“沒什么可留戀的，還是當陌生人吧?！?/br>
說完就斂起了眼，連悲傷都小心地藏好了。

“俞念……”

肖默存怔在原地，大腦幾乎一片空白，心口一時炙熱guntang一時又冰凍結(jié)霜，像是怎么也不相信這樣決絕的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Alpha眉宇間的鋒芒盡收，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好半天才緩過來，啞聲問：“所以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俞念搖頭。

“你連誠實都做不到，我想我沒法和你繼續(xù)做朋友?！?/br>
接著便要提著包離開。

“等等——”

肖默存左手一擋，傾身向前將他壓在桌角，生怕他就此從自己身邊消失，急聲問，“我哪里不誠實？”

“麻煩你讓開。”俞念掙扎起來，后腹頂著桌沿，身體彎得像一張弓。可努力了幾次到底還是敗于Alpha的力量之下，被禁錮在鐵臂里動彈不得。

“不行，你先告訴我。”肖默存寸步不讓。

“不要壓著我，手松開?！?/br>
俞念后仰著脖頸，像只受了委屈的鹿，眼中滿是敵意跟懼怕地瞪著肖默存，怎么推也推不開，氣惱地喊了一句：“你能不能放開我！”

Alpha那條懸于頭頂?shù)淖宰鹦母邏壕€繃得死緊，一面聽著他的拒絕與掙扎，一面煎熬于內(nèi)心的難堪與不甘。

最后極困難地下定了決心：這次相見來之不易，說什么也不能松手。

他一把搶下俞念的包咚一下扔到地板上，兩手死死鉗住雙臂，扳著俞念的身體逼他跟自己對視。

“俞念、俞念！你聽我說?！?/br>
“你要判我死刑容易得很，只要你下命令，我肖默存下一秒就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但是別讓我死得不明不白行不行？”

死在俞念手上對肖默存而言是死得其所，橫豎這世上也沒有別人值得他的在乎。

在糾結(jié)反復之后最戰(zhàn)無不勝的Alpha終于就此承認自己的一敗涂地，發(fā)表了硬氣又赤裸的宣言，懇求Beta讓自己死個明白。

俞念被他的目光灼得眼底發(fā)燙，緊抿著唇扭過臉去，固執(zhí)地不肯看他。

“告訴我，我哪里不誠實？”肖默存逼問。

“事實就擺在眼前還需要我說嗎？”俞念聲音有了些許哽咽，又強行壓了下去，數(shù)秒后恢復清明，“他為了你連腺體都換了，難道還能否認你們的關(guān)系？”

“他自己要換的干我什么事？”肖默存來不及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額上青筋直跳，“他就是變成O10859也跟我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明知我根本不在乎信息素?！?/br>
一直沒把這件事說出來僅僅是因為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不當一回事。

“那標記呢？”俞念蘊滿水汽的眸子看過去，往日眼眶里的碎鉆搖身一變成了劃開謊言的玻璃，刺在Alpha身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肖默存像是剛想起有這么個罪行，身體驟然僵硬。

“你標記過他，但你騙了我。”俞念緊咬牙關(guān)，忍下痛苦，“在醫(yī)院的時候你騙了我，對么？明明永遠不可能成真的事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我？”

想到當初問對方的那個傻問題，他就像是大白天被人脫光了衣服關(guān)在櫥窗里供人觀賞，身上的每一處紋身都無所遁形。

而這些紋身，寫的全是他對肖默存的在乎和占有欲。

肖默存急忙發(fā)誓一般鄭重澄清：“就那么一次，就那么一次臨時的，算什么標記？只有和你之間的標記才算標記，我也從來沒有標記過除了你之外的第二個人，以后當然更不會有別人。”

“以后的事情誰說得準？也許你今天就標記了他，只是沒有告訴我?！?/br>
Alpha已經(jīng)毫無信譽可言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肖默存被問得啞口無言，頸后空虛的位置隱隱作痛。

要坦白嗎？

他問自己，你有沒有膽量告訴俞念你現(xiàn)在根本不算什么Alpha了？

不，不能說。他隨即否定。假如俞念知道了，也許會同情他，也許會逃得更快，二者取其一，都是他不能接受的結(jié)果。

他狠下一顆心抬起頭，雙手死死握住俞念的肩，“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俞念被他一碰，上半身立刻劇烈掙扎起來。

“你放開?！?/br>
“相信我，俞念，我對你的保證永遠有效?！?/br>
“放開！”

兩人一個拼命想逃，一個緊握不放。

掙扎間俞念胃里一陣忽然抽搐，疼得他立刻倒吸著氣彎下腰去雙手捂住了腹部，表情痛苦難當。

“嗯……”他低吟一聲，額上一下子出了汗。

“怎么了？”Alpha瞬間緊張，雙手倏地一松，寒毛都不敢再碰一下，“我……我弄疼你了？”

“胃疼……”

“胃疼？怎么會突然胃疼？”

“不知道……”俞念搖了搖頭，咬著唇忍耐。

肖默存心疼得什么似的，即刻轉(zhuǎn)身要去找藥拿水，邊走邊道，“你等我一下，我很快——你？！”

咣！

就這樣一個空隙俞念便抓起地上的包奪門而出，路過客廳時扭頭看了沙發(fā)上詫異的溫子玉一眼。

隨即身影消失在門外。

“俞念，俞念！”

肖默存反應(yīng)過來，狂奔出去，剛追到客廳手臂卻被人倏地扯住。

“師兄你們沒事吧？”溫子玉表情擔憂，“小念還是不肯相信我們嗎？”

下一秒肖默存就急匆匆用力甩開他的手，話也沒說半句，喊著俞念的名字追出步行梯，聽見俞念邊跑下樓邊回電話：“不用上來，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