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軍校厲害了，同一時期出了兩個皇帝一個元帥，這牛能讓深藍軍校的學生吹幾百年。”樂清輝如此評價。

李清舟手里的茶放冷了都沒能喝下去，他放下了茶盞，道：“別枝還沒死，不過去世也就是兩年內(nèi)的事情了……你覺得，最近十年，帝國和蟲族，會開戰(zhàn)嗎？”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帝國一直以泱泱大國自居，但是只有坐在了這個位置上，李清舟才發(fā)現(xiàn)自以為的泱泱大國何等破綻百出。

打當然能打，甚至不一定會輸。但是誰又真的想要戰(zhàn)爭呢？

“選帝侯戰(zhàn)讓蟲族那邊損失了兩名圣階。除了那些臨近坐化，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事的圣階，保守估計還剩七位。而我們……說來慚愧，我自己都還差臨門一腳。”樂清輝分析道，“先帝中道崩殂；林永樂年邁，戰(zhàn)力衰減；趙逢清也一樣，坦言對我說可以抗一位圣階，但是代價是自己天人五衰；

姚重華不一定會出征。再加上陳閥和周閥的元帥……如今統(tǒng)共不過五位圣階?！?/br>
李清舟默默聽著他的話，在心里偷偷想著其實不止四位……皇宮底下還有一位。只是不愿蘇醒。

“現(xiàn)在的國力，不宜開戰(zhàn)；更何況二十年前剛打過一次大仗，人口連年銳減，最近才有些復蘇的跡象。陛下，給我三年時間，我會突破到圣階。”樂清輝睜開眼，擲說話地有聲，“別枝預計還有一年壽命，剩下兩年，加文未必能坐穩(wěn)王位?！?/br>
“好?！崩钋逯鄣吐暬卮?，“不管是議和，還是賠款。除非割地；我會想辦法給你拖三年?！?/br>
李知非曾經(jīng)簽過議和投降書。代表帝國割讓了整個十四星系。

這是他此生最難釋懷的事情之一。在他暮年時，曾讓李清舟對他保證過很多次。

“我愿舉國之力死戰(zhàn)，哪怕因為固執(zhí)己見，被后世口誅筆伐，也不會割讓國土分毫。”

*

姚重華合上了手里的經(jīng)書，微笑道：“你來了？”

陽光灑在了他的身上，圣潔而虔誠。

樂清輝站在門口，低下了頭：“是，剛從皇宮里出來，所以來看看老師?！?/br>
樂清輝能當上第一軍團元帥，姚重華絕對功不可沒。畢竟他的戰(zhàn)功，大部分都來自于這位教皇給出的情報。

姚重華的卻微微嘆了一口氣：“你還是放棄了我給你安排的道路?！?/br>
在姚重華的設想里，樂清輝本來會當上帝王。

但是樂清輝在最后的關(guān)頭，卻放棄了。

他沒有在李知非去世的那個夜里殺掉李清舟，自然也喪失了最好的時機。

現(xiàn)在大局已定，哪怕是篡位也得不到李家先祖的認可。

也因為這個原因，樂清輝許久不敢來見他。

樂清輝的笑容有點自嘲：“您告訴我說破而后立，但是這么多年，我想了很多。

不管是國家還是其他什么東西，并非一創(chuàng)立就永享太平；比起打著旗號改朝換代，把整個風雨欲來的帝國攪得天翻地覆，不如再把這世道修修補補。”

“老師，帝國已經(jīng)支付不起失敗的代價。我怕我這邊篡位，另一邊就打著清君側(cè)的名義群起而攻之。各門閥世家擁兵自重，到時候整個帝國四分五裂，諸侯并起。并非所有人都能看見外面的蟲族，只會惦記著眼前的好處。”

姚重華沉默地聽了許久。

“我知道了?！彼χf，“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認為對的方向去做吧?！?/br>
聽到他這句話后，樂清輝終于發(fā)自內(nèi)心地露出了笑容，“好。老師。我打算去域外戰(zhàn)場尋求突破，三年后我再回來！”

……

一直到人影消失不見，姚重華臉上的笑容才沉了下來。

“扶不起來的東西?！彼氖謹€住了深紅色的經(jīng)書，神典的扉頁皺成一團，“……早知如此?！?/br>
還不如他自己當皇帝。

*

別枝正在不可避免的衰老。每一天見他，似乎都要老上一成。連眉間一點通紅的朱砂痣都逐漸褪了顏色。

九個月后，加文已經(jīng)沒辦法從別枝的臉上看出表情，并非別枝態(tài)度轉(zhuǎn)變，而是他松弛的面部肌rou已經(jīng)讓他沒辦法做出什么反應。

加文已經(jīng)慢慢開始參與國事?？丛趧e枝的面子上，還沒有人敢做小動作。

也許是臨近逝世，別枝總愛嘮叨以前的事，還會問加文許多關(guān)于宋少羽的事情。

加文只好從有些斑駁不清的記憶里翻出和宋少羽有關(guān)的往事。

“先生應該一開始就知道我，他說我是故人的孩子?！?/br>
“我的父親是林恩……也許這種事只能去問他了，我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生的……”

“先生的副官說，我年輕時候和他長得很像?！?/br>
別枝聽著，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老成這個樣子，許多人都開始在醫(yī)院或者家里等死了，別枝不，依然每天都會找加文說說話。

“神給我續(xù)了二十年命，是我不識好歹，非要想臨終前再突破一回?！?/br>
沒想到突破失敗，反而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我就會死。遲早都會有這么一天，對不對？”

按道理是這個道理，朝夕相處這么久，真等到這一天到，未免有些唏噓。

于是，加文沉默起來。

別枝拍了拍他的手背，“吞天劍還在嗎？”

加文一愣，回答：“在?！?/br>
為了防止進一步被影響，加文已經(jīng)快一年沒用過劍。不過他依然隨身攜帶著吞天。

別枝看著這把深色的長劍，緩緩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對付劍里的劍靈。其實如果等你到了圣階，這劍靈應該不難對付，難就難在，這么多年過去，劍靈已經(jīng)在你身上生了根，稍有閃失，你就會晉級失敗，然后被奪舍。”

晉級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有外界干擾。

這也是加文遲遲沒有繼續(xù)突破的原因。

“好在最后，我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眲e枝的白發(fā)干枯的不成樣子，慢慢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只是在這一刻，他連背都沒辦法打直。

加文沒忍住，上前扶住了他。

別枝睜開了眼，目光卻依然如同當年一樣清澈，“用這把劍殺了我。就像當初吞天老祖自刎然后魂魄入劍一樣，我會殺了他，成為新的劍靈?！?/br>
這個方法未免過于驚世駭俗。

詫異的表情在加文的臉上一閃而過，手里的劍突然變得很沉，嗡嗡作響，似乎想要直接遁走。

別枝的目光看向了劍，語氣平靜又篤定：“來?！?/br>
卻不知道是對加文說的，還是對吞天劍說的。

*

別經(jīng)年已經(jīng)許久沒收到嵐初歲的消息了。

他比嵐初歲出來的早一些，于是站在外面等了一會，不出意料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