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隨后倏地沉下臉，痛斥道：“你也知道朕的皇兒尚未成年！那你昨夜做了些什么？！朕的皇兒生魂回宮，為何魂體卻披著一件陌生男人的衣裳？那衣裳上，滿是你葉侯府特制的老檀沉香！你以為朕養(yǎng)著的這一屋子?jì)邒邇?nèi)侍都是吃干飯的?。　?/br>
隋帝摔了葉慕辰一臉書牒。

“那件鶴氅原是法衣，可護(hù)持殿下神魂不散……”葉慕辰急急地解釋了一句，陡然回過神來，頓口不言了。

“噢，法衣？”隋帝冷笑連連?！罢f??！怎么不繼續(xù)說了？！”

葉慕辰：……

葉慕辰繼續(xù)面癱。

“小狼崽子！”隋帝冷笑著罵了一聲，隨即悠然道：“你連你家姐偷偷塞給你的那些法器都拿出來了，只為護(hù)送朕的皇兒魂歸。你幾時(shí)有的這份孝心？朕以前怎地從未瞧出來過？！”

葉慕辰捏緊拳頭，恨恨地瞥了隋帝一眼。如閉口的老河蚌，任憑隋帝如何敲打，都不肯再說一句話了。

“朕的皇兒……”隋帝悠悠然說了一句，眼角瞥見葉慕辰果然抬頭，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憋了一夜的憋屈與驚怒不覺間消散了大半?！澳惴判陌桑蕛鹤蛞挂讶换鼗?。國師大人正在韶華宮中替皇兒持咒。便如你所言，老國師也說道，須念滿三日清心咒，才可保萬無一失。”

葉慕辰大大松了口氣。今兒個(gè)他面見帝君，最主要的就是為了這個(gè)。既然那位小殿下無事，他便不想在御書房繼續(xù)待下去了。神情一松動(dòng)，垂目便想告退。

不料隋帝接著飛來一句。“只是三日后，待皇兒完全醒轉(zhuǎn)過來，便對此前之事不復(fù)記憶。便連小葉將軍你曾救過他一事，也不一定能記得了?！?/br>
這是他本就預(yù)料到的事。葉慕辰心道?？墒切南氯匀粺?，此刻聽隋帝親口所言，愈發(fā)覺得胸中苦楚，似有無數(shù)委屈與相思流出來，汩汩涓流，止也止不住。

隋帝仔細(xì)覷他神情，心下了然。便開口試探道：“神使來京，百變星君可有提起過什么？”

“沒有。”葉慕辰悶悶搖頭。

“果然啊……”隋帝冷笑了一聲，沉默下來。

葉慕辰糾結(jié)著，此刻是告退呢，還是告退呢……可是隋帝就如同一只老狐貍般，提起殿下幾句，又不肯接著說了。

他舍不得錯(cuò)過與那人有關(guān)的一字一句，不，哪怕半個(gè)字、半句話，他也舍不得錯(cuò)過。

于是葉慕辰也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隋帝長長嘆了一口氣?！吧袷勾朔M(jìn)京，便是要求朕……”他頓了頓，再開口時(shí)語氣悲憤?！澳菐孜簧袷梗恢獜暮翁幍弥蕛夯昶且褮w體。今兒早晨居然派人送信來，要求朕即刻將皇兒送入仙閣。瞧這架勢，竟是不懼手沾因果，此番也務(wù)必要帶走皇兒了！”

“怎會(huì)這樣？”葉慕辰大驚失色?！安皇且幌蜓缘溃钕鲁赡旰?，心甘情愿入仙閣才可嗎？仙閣立派數(shù)千年，從不曾派人進(jìn)入凡俗朝廷，直接干預(yù)朝廷尤其是皇族子弟的命運(yùn)！這……這如今竟是連面皮都不要了嗎？！”

仙閣從不曾直接干預(yù)紅塵中皇族子弟的命運(yùn)，美其名曰皇族子弟命負(fù)一方黎民蒼生，因果極重。這些修仙者懼怕日后飛升時(shí)，遭天雷劈的太狠，所以從不曾打破這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

昨夜擄走殿下生魂，也是使手段令失去主魂的殿下在神智昏迷時(shí)自行奔入仙閣而已。怎地過了一夜，情況就又變了葉慕辰只覺得目不暇接，憤怒異常。

“朕也不知為何……”隋帝搖頭嘆息，通宵熬了一宿的面皮略帶疲憊?！白蛞柜v守韶華宮，替皇兒擺下七星聚魂燈的，便是其中一位神使大人?！?/br>
昨夜擺下的七星燈，分明是替女子招魂的架勢！況且陣法與陣眼所設(shè)也有問題。如此看來，昨夜他窺見的一切蹊蹺便有了解釋！

葉慕辰心下憤憤然。

這些仙閣眾人，如附骨之蛆般令人生厭！

“然而幸得老國師守護(hù)在側(cè)，”隋帝也是扼腕嘆息，愁道：“皇兒于天色將明未明之時(shí)，安然自行返回韶華宮，魂魄歸體。神使礙于國師在側(cè)，沒有公然下手。但此次過于兇險(xiǎn)，朕只怕……”

“帝君！”葉慕辰胸中一陣激蕩，大步上前，抬頭直視隋帝朗聲道：“臣愿為陛下分憂！哪怕粉身碎骨，臣亦護(hù)得殿下安全！只要殿下不愿，此番仙閣必定不能得逞！臣與臣的數(shù)萬葉家軍，皆隨時(shí)整裝待命，聽命于陛下！”

——這小狼崽子，總算說出來了！

隋帝垂眸而笑。

第44章好色

“葉慕辰！”隋帝突然連名帶姓地喚他。“你父去西南前,朕曾與他約定一事?！?/br>
“何事？”葉慕辰警惕抬頭。

“……自然與朕的皇兒有關(guān)。”隋帝不慌不忙道，重新踱至龍椅前坐下。隔著書案，氣定神閑地覷著眼前這頭小狼崽子。

葉慕辰：……

葉慕辰只覺得窘迫異常。胸口那顆心臟怦怦地跳的格外激越,仿佛已隱約猜到幾分,卻又深恐猜錯(cuò)。一顆心不上不下,如浮燈在流水中沉沉浮浮。

隋帝心中越發(fā)有了底。愈發(fā)刻意緩了緩，眼見這小狼崽子被磋磨的夠了,這才淡淡道：“你既是葉家這一代唯一的子嗣，有些秘辛，想必你也聽你父親提起過?！?/br>
老爹？葉慕辰腦袋里念頭轉(zhuǎn)動(dòng)飛快,一瞬間將所有陳芝麻爛谷子都翻了個(gè)遍。最后老老實(shí)實(shí)道：“不知帝君所指的是哪件？”

“我大隋朝開國以來,迄今三百一十二年?！彼宓塾迫秽丝诓?。嫌有些冷，又蹙眉放下?！伴_國之初，始皇帝曾與三十六家異姓王侯約定,大業(yè)既成,鑄劍而成犁，放馬歸山。但為免他日社稷有難江山不保,始皇帝駕鶴西去前曾秘密鑄就一枚形式奇特的玉璽,后世每一任大隋朝帝君皆可憑借此玉璽,號(hào)令三十六路諸侯?！?/br>
隋帝面容漸漸整肅，肅然道：“當(dāng)日，我南氏皇族子立約,大隋三十六諸侯承諾。各路諸侯見此玉璽,無論身處何地、遭遇何事，哪怕闔府只剩下一名男丁,亦須枕戈待旦，星夜馳援?！?/br>
“三百一十二年,這枚玉璽從始皇帝手中傳下來，迄今已逾五十位帝君。朕是第五十一位?！?/br>
“此番你父西行之前，朕曾與你父約定，大隋朝此番哪怕傾盡舉國之力，寧可拼得一個(gè)玉石俱碎江山傾覆，亦誓必保下朕的皇兒！”

“……五年，”隋帝嘆息了一聲，緩緩道：“朕的皇兒距成年之日，尚有五年。這枚號(hào)令諸侯的玉璽，朕原本打算待皇兒成年后，親手交予他手中，由他去為自個(gè)兒的命運(yùn)搏一搏。我南氏皇族一脈，從沒有不戰(zhàn)而降的先例。朕不能例外。韶華，亦不能例外！”

隋帝凝眸，隔著一道書案，專注地凝視面前這個(gè)已然初初長成的少年郎。那雙沿自大隋朝開國元后一脈相承的丹鳳眼兒內(nèi)恍若有火苗在燃燒，灼灼其華。

“可是眼下事態(tài)有變，仙閣那頭或許再不肯等下去了?！彼宓圩终遄肿?，蒼白臉龐上滿是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