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g7在卡門賁莎卡殼的地方，擲地有聲的補充。這又讓黑金夫人坐不住了，她這次終于站了起來，頭迅速一轉(zhuǎn)，看向許莫庭。許莫庭表情始終很冷漠，和黑金夫人對視著。黑金夫人的臉上，沒有卡門賁莎期待的不滿神色。如果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黑金夫人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細細顫抖了一下。

那是她情緒波動的唯一痕跡。她活了五十多歲，已經(jīng)冷漠太久了。高貴端莊的儀態(tài)，是她的偽裝。她需要這些東西保持威信和身份。可在許莫庭的臉上，找到那個男人的痕跡的時候開始，她的內(nèi)心已經(jīng)不平靜了。很多的畫面從塵封的遙遠的記憶里，潮水一樣擁堵過來。它們在咆哮著，想把她的世界淹沒。

“二十九年前，我曾經(jīng)提供了一份自己的基因卵子，想和你的父親的基因制造一個孩子。他……拒絕了?！焙诮鸱蛉丝粗S莫庭，把以前的一段隱秘的事情說了出來。“理論上說，我和他，不可能有一個孩子出生。我離開普城前，他已經(jīng)拒絕和我見面了?！?/br>
“你們的技術(shù)，應(yīng)該能檢測出我身體的基因來源?！痹S莫庭抬起一只手臂，看了眼旁邊的g7，“抽一罐血，用數(shù)據(jù)說明一切?！痹S莫庭沒有回答黑金夫人的問題，他不在黑金夫人面前提自己的父親，母親。就像過去的一切，他都不清楚一樣。

g7看向黑金夫人。黑金夫人看著許莫庭遞上來的胳膊，對g7點點頭。這就是同意了。g7吩咐人下去準備儲血注射泵。

“你父親還好嗎？”在等待的過程中，黑金夫人已經(jīng)平靜了很多。她像一個長輩和許莫庭閑聊起來。這本來不是她擅長的，卡門賁莎都沒有享受過黑金夫人這樣的溫顏細語。這種克制的平易近人的表情，讓卡門連連皺眉。事情的發(fā)展，和她想的不一樣。不知道那個許靜崢是什么人，能讓母親在年輕的時候，提出和他基因結(jié)合的想法。

卡門賁莎一直都知道的，黑金夫人排斥東方人，東方面孔。這種排斥不是對種族差異的歧視，更多是抗拒的。好像見了黑頭發(fā)黑眼睛的男人，會讓她失神失態(tài)?？ㄩT賁莎私下做了種種猜測，甚至以這個話題加進和黑金夫人的談話里。當(dāng)然，每一次她把黑金夫人曾經(jīng)和東方男人，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這種猜測拿出來確認的時候，黑金夫人都會很快結(jié)束一段對話。走開，或者關(guān)掉當(dāng)前的通訊。

“我不知道。我離開普城后，失去了和國的一切聯(lián)系?！痹S莫庭看著黑金夫人，“我走之前，我的妻子已經(jīng)是一個病毒感染者了。”

“哦，那你為什么要離開普城？”黑金夫人銳利的眼睛轉(zhuǎn)到沙發(fā)上的何夏身上。何夏還躺著沒有動，這讓黑金夫人腦海里做出了很多的猜測。他們同樣來自普城，如果沒有親近的關(guān)系，不會一起離開普城。

“我和他只是目的地相同。我決定離開普城，是為了見我身體里三分之一基因的提供者，我二分之一的母親，尤特佳?？漳取：诮??！?/br>
黑金夫人聽到許莫庭念出自己的名字，這種感覺很奇異。一個自稱和自己有相同基因的年輕男人，他是許靜崢的兒子，是自己二十多年前，一想想要的，和許靜崢的孩子。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說，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見自己。這感覺，很微妙。黑金夫人用手指按著桌子，身體微微前傾，“為什么要見我，你父親在你面前提我的時候，應(yīng)該說了很多，對我不滿的話吧?！?/br>
“我想知道，那個給我三分之一基因的女人，在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確的。她在帶給全人類災(zāi)難，還是一個新時代的貢獻者。我不想聽其他人對您的評價，我要走近你的生活，看的最清楚最透徹。我的母親，許靜崢曾經(jīng)選擇的女人，必須是一個正義的人。”許莫庭朝前一步，微揚下巴，看著黑金夫人。

他的話語簡單有力，讓黑金夫人想到了那個男人。許靜崢，他當(dāng)年為什么會放棄自己。在她和他聊了自己對人類未來的構(gòu)想，在她大談基因進化論，在她說高等人類體的偉大不朽，在她揚言要成為新時代的推行先驅(qū)。

那個男人，是從那時候看著她的眼光，改變了。他覺得她瘋狂，偏激，危險，可怕。他覺得她在走向錯誤，黑暗，萬劫不復(fù)。他們的話題越來越難以進行下去，他們在不斷的碰撞中，不斷的用語言傷害對方。

一切的一切，只因為許靜崢覺得她是錯誤的。“很好，你比你父親好。他當(dāng)年只是聽到我說的話，就評論我偏激，瘋狂。你比你父親好?！焙诮鸱蛉朔磸?fù)說著這兩句話。對許靜崢的怨氣，也透露出一二。

“夫人，東西拿來了?！眊7接過手下遞上來的驗血器材。他們這次出來并沒有帶很多的儀器，這個驗血泵只是待在身邊，給卡門賁莎做健康檢查用的基本款。能抽樣，做出基本的數(shù)據(jù)分析?？梢钊胱龌蚍治?，就很難了。黑金夫人胡亂的點點頭，“開始吧。”

許莫庭也遞上自己的胳膊，看著g7將針頭打進他的動脈里。紅色的血液快速溢出，進入血泵。黑金夫人看著許莫庭的側(cè)臉，“你說，你想跟在我身邊，看看我正在做的事情。”

“我需要知道，我身體三分之一的基因，該不該存在。我的母親值不值得道我敬慕。我的父親當(dāng)年對你的放棄是不是個錯誤。只有跟在你的身邊，這一切，才有答案?！痹S莫庭不去看血液脫離自己身體，視線轉(zhuǎn)向黑金夫人。

他這幾句話，足夠給黑金夫人心靈沖擊了。有個可能是她和許靜崢兒子的男人，就站在她眼前。他說，要給她平反，要站在她這一邊。推翻許靜崢的錯誤。

“好，好好。就算你不是我和他的孩子，我同意你的請求?？ㄩT賁莎，帶……”黑金夫人說了這么久，才發(fā)現(xiàn)還不知道許莫庭的名字。

“許莫庭?！痹S莫庭把自己的名字補上。

“許莫庭，名字很好聽。卡門賁莎，帶許莫庭回基地，我想和他本人盡快見上面?！焙诮鸱蛉诵那楹芎玫臉幼?，對卡門賁莎下了死命令。卡門賁莎反應(yīng)過來，對黑金夫人的命令無法拒絕，“我會帶著他盡快返回。”

“對你的哥哥，你至少表現(xiàn)的友好一點。特別是在母親面前?！痹S莫庭收回胳膊，看了卡門賁莎一眼。他這樣不輕不重的一句話，有點像兄長訓(xùn)斥不懂事的小妹。

卡門賁莎還沒說什么，黑金夫人先開口了，“卡門賁莎，你的態(tài)度是需要改一改了?！痹S莫庭和卡門賁莎說話的樣子，讓黑金夫人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和許靜崢一開始相處的樣子。

許靜崢比她年長，一開始也會用這種不輕不重的語氣訓(xùn)斥她的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