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

我曾經(jīng)活在他人身上

他人曾經(jīng)活在我身上

這是“愛”

雷奧納多說

知得愈多，愛得愈多

愛得愈多，知得愈多

知與愛永成正比

——木心

王醫(yī)生是個樸素的女人，也是為數(shù)不多接觸過男子孕產(chǎn)的醫(yī)生，是楊星城的阿姨。她拿過呂宋的檢查單，托了一把眼鏡仔細(xì)看了看，說是尿路感染。

怪前些日子呂宋以為自己尿頻是因為水喝多了就不喝水，因為尿不盡就憋著少上廁所。

“宋宋呀，阿姨瞧你今天不太對勁。你知道懷孕中的人是不好犯抑郁的哦，心態(tài)要調(diào)整起來！你過了孕前期，這段時間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讓星城臭小子去給你買菜哈。再過一段時間，日子可不好過，水腫便秘可不是好小瞧的。”

呂宋點點頭，說：“王阿姨，我從一開始決定留下小石頭，就沒有在怕。我一定，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他?！?/br>
王醫(yī)生摸了摸呂宋的手。

開了影響最小的幾粒青霉素，呂宋往家去。路上打了個電話給周哥，決定從明天開始做一個無業(yè)游民。

路燈已經(jīng)一盞接一盞亮起來了，夏天的傍晚，沒有預(yù)想的蟬聲，城市里的燈光很亮。

呂宋有點想要回家，有爸爸mama的那個家，但是現(xiàn)在他沒有借口，也沒有勇氣回去。

給周哥打完，他鼓起一點點勇氣給mama打了個電話。

宋寶英在另一頭接起來：“歪，宋宋呀，好久沒往家里打電話了，最近怎么樣啊?！卑职衷谂赃叧圆?，咬得嘎嘣脆，不清楚的一聲：“宋宋？”

呂宋有點兒想哭。

就像是，懷孕了以后他才從一個小少年變成了社會人，才懂得了愛情之外有更深切的親情。

“老媽，最近挺好的，但是公司的外派任務(wù)時間太長了，就沒空回家了?！眳嗡螕钢窡羯系男V告，路燈給了他一個清秀的影子。

“嗯嗯，我家宋宋最棒。你在外面照顧好自己哦，家里你不用擔(dān)心，我和老呂完全自給自足，過得挺好的。家里做了腌蘿卜，給你寄朋友家去了，可以放很久的，你出差回來記得吃！”

“朋友？”呂宋問。

“對呀，就是那個啥，張喬山。以前有東西咱不都往那兒寄么？咋了？”宋媽也問。

呂宋把小廣告撕了下來，“沒事沒事，一下子沒有想到。好的老宋，我回去肯定第一時間沖去他家啃蘿卜?！?/br>
看來是吃不到了，呂宋咽了口口水。

張喬山打卡進(jìn)小區(qū)的時候，保安說有他的快遞，一個小小的快遞，但是重得要命。是呂宋的mama寄過來的，他想是呂宋還沒有和家里坦白，打開窗讓保安放在了副駕駛。

停好車要鎖門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快遞，拿出來以后又想到了呂宋。今天到處都是他的影子。

帶著一點惡作劇的想法，他拿了把小刀把快遞拆了。里面是兩罐腌好的蘿卜丁，呂宋常常用來做配菜的那一種。此外還有一袋番薯粉面，他燒了鍋水放了塊進(jìn)去。

沒有呂宋的日子，張喬山一夜回到解放前。也不是說生活質(zhì)量下降了多少，只覺得心里有一塊空落落的。

那天晚上，配著蘿卜干吃面的張喬山突然想，我好像，有點，寂寞。

呂宋到單元樓下的時候，楊星城剛好也回來。他的一只腳已經(jīng)從大奔里跨出來了，又生生停住了。

車廂里傳來了唇齒交合的水聲，以及楊星城間歇發(fā)出的幾聲呻吟。楊星城推了黑暗里的男人一把，趕緊下車了，把門摔上以后乖乖地?fù)]了揮手。

呂宋等車開過轉(zhuǎn)角了，就走上去拍了楊星城的肩膀，“星城，我們上樓吧?！?/br>
楊星城的眼睛里有一閃而過的眼淚，對他點點頭。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楊星城愛誰不好，愛上了一個心里有白月光的。

張喬山這個月過了就27歲，他媽有點著急。讓他陪林家的大小姐逛逛街，覺得合意就交往起來。最好，三年抱倆。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張喬山已經(jīng)做到了第一個，還做得特別好，那么是時候搭建一個家庭了。

昨天因為小病沒有去成商場，呂宋準(zhǔn)備今天去一趟。他早起套了一件深藍(lán)色的連帽衛(wèi)衣，把房子的里里外外打掃干凈，又把拆換的床單被套和沒來得及洗的衣服陸續(xù)塞進(jìn)了洗衣機(jī)。

做完這些，他跑去楊星城的房間叫他吃飯?？雌饋?，楊星城昨天睡得一點也不好，眼睛腫腫的，說話有很重的鼻音。

呂宋嘲笑他：“喲，您這是終于有了前后鼻音呀！”收到了來自楊星城的愛心毒打。

呂宋在玄關(guān)換好了運動鞋，把昨天列物品的小冊子放進(jìn)購物袋，和楊星城打了個招呼就拎著出門了。

他打算去嘉購看看。聽樓下阿姨說這幾天附近的那個商場掛出了打折季，附近的嬸嬸娘娘都擁過去了。呂宋想去一個不那么擁擠的，畢竟自己是個不一樣的身子。

而且，他不想自己太難看。

可是他今天很不幸的，還是難看了。因為這個城市太小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總歸還能遇見，不論是情人，還是仇人。

當(dāng)張喬山手里挽著一個漂亮姑娘迎面向他走來，呂宋覺得自己的心碎了。

雖然張喬山?jīng)]有義務(wù)對他守身如玉，卻非得那么快就另找他人不可嗎？呂宋不想承認(rèn)，自己六年的心意全都錯付給了一個寡情的男人。

呂宋的掌心被袋子勒得生疼，兩只手各提著許多的購物袋，背都壓彎了一點。他卻向張喬山微微笑了，嘴里比了個“hi”的形狀，對他們來說毫無打擾。

他想起了自己給張喬山下藥的誘因，也是因為那樣的一個女人。她身姿窈窕，出語婉轉(zhuǎn)輕柔，動作不疾不緩，雖然是呂宋記不清具體的樣子，但總歸是個美人。

他生氣，驚慌乃至不知所措，只知道暗戀那么久的人要被其他人奪去了。就像小時候，爸爸踩的三輪黃包車被隔壁家的討厭孩子坐上了。

不可以。

3

那是一個平常的日子，張喬山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進(jìn)門就扯掉了領(lǐng)帶，松掉了最上頭的幾顆扣子。

呂宋看到了，感到一陣緊張，因張喬山結(jié)實的rou體，也因自己即將要做的壞事。

在晚飯之外，呂宋另備了一杯紅酒，用的是他從張喬山的酒柜里抽出來的拉菲。細(xì)細(xì)的粉末一下子就融化了，毫無痕跡。

張喬山習(xí)慣了他的伺候，吃飽喝足之后去洗了個澡，紅著眼睛跑出來了。他直直盯著呂宋看，就像是要透過一塊樸石看出里面玉的水色。

呂宋拼了。撲上去一把扯掉了張喬山的浴袍，把一塊大rou含到了嘴巴里。他根據(jù)網(wǎng)上的視頻學(xué)習(xí)了很久，關(guān)于如何包住牙齒，以如何的頻率吸吮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

張喬山撐著呂宋的頭，難以自制地前后控制著自己的動作。呂宋舔舐著碩大的頭部，舌頭從一根根青筋滑過去，又在最后的兩顆之間停下來。張喬山想著他這么熟練，大可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