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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明天愛你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桌上有一只懷表壓著一張紙箋,蘇明遠(yuǎn)快步走過去,帶起的風(fēng)顫了顫那頁薄薄的紙,又無力地靜下來。紙上寥寥數(shù)字,落筆匆忙,但不難看出是林沛狂放的字跡——

明遠(yuǎn)如晤:萬安勿憂,后會有期。沛林。

蘇明遠(yuǎn)環(huán)視整間不大的宿舍,突然空落落了?!莻€人,就這樣不告而別了,又剩了自己孤孤單單一個。自己總該知道,他軍訓(xùn)完就會走,不能多抱期待的。

“咔!”一聲打開懷表,看著鐫刻在上的“沛林”二字,聽著指針一格格爬過,蘇明遠(yuǎn)煩惱起太過柔弱的情緒——人生在世,不過一場場離別,與親朋離別、與天真離別、與榮華離別……與人與事與物,皆終在一個“別”字。最后,都要與這個世界離別。未雨綢繆或者猝不及防,來了,就不由你,也逃不開。

沛林有他自己的事吧,他對自己說,再者你又算他什么人、難道要他事事告知于你?何必、耿耿于懷!細(xì)長的手指蜷住懷表,握緊。再攤開,細(xì)細(xì)收納于抽屜的里層。

北京城臨近東交民巷的一幢歐式宅院,近來,有主了。大門外釘上了銅牌,書“督軍府”三字,北京人熟悉的白樓從此叫做“慕容公館”。茶館里有人捋著長須道,慕容灃來了,搖搖欲墜的北京政府,怕是要變天了……

慕容灃何許人也?山東王慕容宸獨(dú)子,人稱四少。與老爹的高調(diào)不同,他一向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有人猜測,這四少估計(jì)相貌欠佳,因此不敢露于人前。但他1918年輕騎入兗州收編山匪;1923年慕容宸意外身亡后迅速壓制叛亂總領(lǐng)大權(quán);今年又與大商人陳裕喬大軍閥段世祥聯(lián)合組閣,任總督軍……實(shí)在不容小覷。

現(xiàn)在,這個左右北京時局的大人物卻在明德大學(xué)的教師宿舍前踟躕。

見慕容灃沉默了太久,沈家平小心開口道:“四少,屬下愿意代勞?!痹跇翘菘诳ǖ臅r間太長、這一身軍裝又十分顯眼,四少的真容才曝光不久,惹來sao動就不好收拾了。

慕容灃斜他一眼:“我一人上去。”

“是!”沈家平暗暗松了口氣。

“別高聲?!蹦饺轂柣仡^望他,笑著道:“這兒都是文化人。”

沈家平看著慕容灃突然溫柔的笑,一寒。——蘇老師,您可一定要諒解四少??!不然我們這些下屬、尤其是我這個貼身近侍就該遭罪了……四少剛才的低氣壓,太可怕了!

“咚咚!咚!”

“請進(jìn)。”蘇明遠(yuǎn)白天時間是不鎖門的,方便前來求教的學(xué)生。他認(rèn)真專注地批改作業(yè),頭沒有抬,陽光穿過窗欞打在他額前細(xì)碎的短發(fā)上,慕容灃甚至看得到環(huán)繞他周圍的微塵。

看得癡了,不禁喚道:“明遠(yuǎn)!”

很久沒人這樣叫他了。蘇明遠(yuǎn)疑惑地循聲望去,下午的陽光從西邊照射,逆著光看不清門邊站著什么人,只得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剪影。他站起身,人漸漸走近,戎裝颯爽、英姿煥發(fā)。

慕容灃嘴角噙著笑,撐著桌子道:“明遠(yuǎn),沒能給你過生日,我來賠罪了?!毙膮s有些忐忑。

“是么?慕容督軍言重了?!碧K明遠(yuǎn)想起他的欺瞞,動氣道?!?dāng)我是傻子么?林沛、沛林、慕容沛林!你走后,隨便想想也猜得到了。既是知音,何苦瞞我?

慕容灃深吸一口氣,試圖按下心里的郁結(jié)。繞到他跟前,鄭重道:“明遠(yuǎn),你知道,我不是惡意瞞你。”一句話,透出了多少用心。

蘇明遠(yuǎn)想著他一路走來的不易,心軟道:“抱歉,是我過激了?!?/br>
慕容灃放下心來。他知道文人多少有點(diǎn)癡氣,蘇明遠(yuǎn)又是個清高孤傲之人,很擔(dān)心他從此不想見到自己?,F(xiàn)在得他諒解,喜不自禁。不在意地?cái)[擺手道:“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慕容灃從小袋子里變魔術(shù)似的拿出一盒盒包裝精致的小吃,蘇明遠(yuǎn)看著他笑道:“我可放不了這多東西。”

“呵呵,我是專業(yè)打包的?!蹦饺轂栆蚕肫鹚呛翢o章法的書箱,笑道,“這可是軍人的必備素質(zhì)。對了,還有我們那兒的大棗,一會兒叫沈家平給你送來。你身子弱,要多補(bǔ)補(bǔ)。”

看著桌上擺著的那些江蘇特產(chǎn),什么山楂糕、八珍糕;什么藕粉、蜜餞;什么碧螺春……蘇明遠(yuǎn)由衷道:“沛林,謝謝你。”——謝謝你重我懂我、愛護(hù)我照顧我。

“那你怎么謝我?”慕容灃逗他。

蘇明遠(yuǎn)當(dāng)了真,開始翻箱倒柜。

“誒,你別忙。我開玩笑的?!?/br>
蘇明遠(yuǎn)沒停下,繼續(xù)左翻右翻。

“要么以身相許?”

蘇明遠(yuǎn)聽到耳邊溫柔的聲音,一愣。

“找到了!”驚喜道。跳起來卻正巧撞上慕容灃的下巴?!皼]事吧?”手忙腳亂地去揉,沒注意慕容灃目光緊緊盯著他、渾身散發(fā)著危險(xiǎn)的信號。慕容灃的手頓了頓,終于克制住沒把他圈在懷里。

蘇明遠(yuǎn)找出的是一只精致的青花陶笛。擦擦汗,對坐在藤椅上的慕容灃勾勾嘴角笑道:“有時間給你畫幅畫,就畫高山流水遇知音怎么樣?小生不才,現(xiàn)在,只能用此曲酬謝知音了。”

清冽的陶笛聲幽幽響起,嗚咽著有些憂郁。慕容灃跟著曲調(diào)以手指輕敲藤椅,和著這不知名的江南小調(diào),微瞇了眼凝視陶醉在音樂里的蘇明遠(yuǎn)。窗外是熱烈的火燒云,黃昏了,這應(yīng)該是一天中最忙亂的時段。但這間屋子,是寧靜的?;鸺t的光芒曲折地延展至屋內(nèi),就變得朦朧而溫馨了。

慕容灃的心,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柔軟。對蘇明遠(yuǎn)大大地笑開了,站起身,走至跟前。而蘇明遠(yuǎn)與他對望著,突然覺得,此生何求?

慕容灃自然地?cái)埩怂募?,并立夕陽下,看紅塵繚亂、人世繁華。

戲臺上柳枝半挑、水袖輕揚(yáng),纏綿婉轉(zhuǎn)的水磨腔,唱的正是一出。

生旦甫一登場,蘇明遠(yuǎn)就驚喜交加——生是俞繼容、旦是沈妍芳,以前在蘇州老家,母親和幾個姨娘也喜歡聽他們的戲。吳儂軟語、悠揚(yáng)綿長,比之在京聽到的北昆,蘇明遠(yuǎn)頓覺耳清目明。他想,沛林果真識貨,竟請到他們來唱堂會。

正唱到“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柳夢梅凝視杜麗娘的眼神親近中透著愛憐,杜麗娘以袖遮面羞怯地偷覷他一眼,眼波流轉(zhuǎn)間已是緣定三生。到了“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兩人同唱,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