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安全，若有人逼你拔了槍，那就當(dāng)作打了個活靶，正當(dāng)防衛(wèi)。”

他說，“若真有這么一天，就當(dāng)為我，一定要保全自己?！蹦锹曇粽\懇而溫柔，蘊(yùn)含了多少深切的在意。

蘇明遠(yuǎn)的眼眶剎那間被回憶灼熱了，他甩了甩頭，想甩掉這些軟弱的眼淚，他更想甩掉那些揮之不去的美好。

——我們怎么會變成這樣……沛林，你知不知道，過往一切美好的回憶，在現(xiàn)在，都是個笑話……

蘇明遠(yuǎn)握著槍的手縮回來，然后抵上自己的太陽xue。

“放我走?！碧K明遠(yuǎn)平靜道，他拇指扣下扳頭，食指放在扳機(jī)上等待?！篮巫阆В康乙巡恢廊绾蚊鎸τ謵塾趾薜哪恪?/br>
慕容灃苦笑道：“你威脅我？”

“是?！薄媪?，我只賭你的不忍。

慕容灃退到小窗邊撩開窗簾向下看了一眼，鎮(zhèn)定道：“好啊，明遠(yuǎn)，你開槍吧。開了槍，不僅我跟你同生共死，你的meimei、妹夫，還有兩個可愛的小外甥都跟你陪葬?！?/br>
“慕容灃你混蛋！”蘇明遠(yuǎn)吼道，槍口對準(zhǔn)了慕容灃——七步之內(nèi)，最好的射程。只要開槍，無一幸免。

“開槍??！”慕容灃也對著他吼，“開槍打死我，你就能走！”

“你別逼我！”

“是，我就逼你！開槍啊！你一槍打死我啊！”

蘇明遠(yuǎn)悲戚地望著他，左手也交叉上去握著槍，好像單只右手承受不了這樣的重量。

慕容灃眼睛幽深地與他對望——是，他也在賭他的不忍。

可是……

“砰！”

——槍響了！

樓下的蘇明玉、慕容瀾、沈家平都是一震，幾個衛(wèi)兵已經(jīng)沖上二樓。

“不許進(jìn)來！退下去！”慕容灃還有力氣吼。——那顆子彈未傷要害，只穿過他的右肩，在雪白的墻上留下青灰的彈痕和艷麗的血痕。

他直起身，看著幾步之外的蘇明遠(yuǎn)，他扔了槍閉著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他朝著他走過去，血滴了一路。

蘇明遠(yuǎn)不想殺他，甚至不愿傷他。但舉槍對著他時(shí)，蘇明遠(yuǎn)看著他幽深的眼眸便知道，開了槍對慕容灃意味著什么——他把這一槍看得太重要了——若是開了槍，就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背叛，那是徹底粉碎兩人一切過往的背叛！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們，早就，回不去了。

蘇明遠(yuǎn)想，罷了，罷了，他想怎樣都隨他去吧。至少，沖著我來，不會禍及他人。

于是，他扣動了扳機(jī)。

慕容灃走向蘇明遠(yuǎn)的腳步很慢很沉。由于失血過多，身體有些難以維持平衡。

蘇明遠(yuǎn)沒有睜開眼睛，他怕看到了他，自己又沒有面對的勇氣。但他還是感覺得到慕容灃的暴怒與傷心，他不想挽救什么，所以不睜眼沒有任何動作——同樣都是碎裂了的心，誰能拯救誰？

慕容灃抬起左手掐住他的脖子，緩緩縮緊手掌。像在脅迫，卻也像積蘊(yùn)了狠絕的殺意。

——明遠(yuǎn)你真絕啊，真的開了槍……你知不知道，這一槍我寧愿你打在我心上，那樣我就再也不用生不如死了?？赡氵€是下不了手——你愛我愛到寧愿自己去死，卻為什么恨也恨到死也要從我身邊逃開？——痛嗎？明遠(yuǎn)，我知道你痛，我也痛??！可我沒法放了你！你既然殺不了我，不如我殺了你！

蘇明遠(yuǎn)迫于呼吸不暢終于睜開了眼睛。瞳孔沒有焦距，好一會兒才看到慕容灃血紅眥裂的眼睛；然后是他掐在自己脖子上顫抖的左手；再然后，是被自己一槍打出個洞還在汩汩流著血的右肩……

蘇明遠(yuǎn)那顆不知悲喜的心突然就恢復(fù)了知覺——痛！除了痛還是痛！蔓延到全身各處都痛！蘇明遠(yuǎn)幾乎受不住這樣浪潮般襲來的痛感，他蜷曲身體想擠壓出這么入骨入血的痛。

慕容灃以為他要逃走，左手在脖子上便又加了一分力，箍得死死的。

他把他推在墻上恨恨道：“你要?dú)⑽以趺淳痛蚱?！嗯？?/br>
“那我殺了你好不好？好不好？”慕容灃近乎瘋狂地問，左手的勁沒了分寸——他是真想殺了他！殺了他，就沒了憂愁、沒了害怕、沒了弱點(diǎn)！殺了他！殺了他！

蘇明遠(yuǎn)很想回應(yīng)他：“好，你殺了我最好?！?/br>
但喉嚨被卡住發(fā)不出聲，他便放松了身體任慕容灃越掐越緊。

這樣死了也好，就是太難受了。蘇明遠(yuǎn)覺得大腦開始空白，胡亂想著。

脖子上的壓力卻一瞬間全數(shù)撤走了，蘇明遠(yuǎn)癱倒在地死命地咳起來。

“你能殺了我多好，我能殺了你多好?！蹦饺轂枔破鸬厣系奶K明遠(yuǎn)摔在寬大的書桌上，頹然認(rèn)命道：“你下手取我性命也行。等哪天我死了我就放了你?！?/br>
——什么！他這樣霸道的一個人，遭到這等背叛竟還是不忍心殺我！他甚至都不忍心讓我和他一起死！

蘇明遠(yuǎn)想到那年槍決時(shí)自己的心境——原來又原來，他是我、我也是他，此生難以逃脫的劫數(shù)！

慕容灃對他此時(shí)在想什么一無所知，他只想抱著他、占有他，這樣的蘇明遠(yuǎn)才完完整整屬于他慕容灃！

【所以……這里是少量的被屏蔽了的“不良詞匯”內(nèi)容……】

“蘇明遠(yuǎn)，你只能是我的！”在□之后慕容灃歪歪扭扭地拉起他面對著自己，晃動著他的肩膀道，“生是我的，死是我的，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是我的！”

——好，我是你的，就像你也是我的。蘇明遠(yuǎn)想，到了這個地步，還不死心地糾纏，那么執(zhí)著、那么慘痛。那就一直到死吧、到毀滅吧，看這愛恨拉扯的結(jié)果，誰才是最后的贏家……

☆、難尋尋常

慕容瀾都不敢回想一個月前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

當(dāng)她在客廳坐立不安時(shí)，蘇明遠(yuǎn)自己回來了。她驚愕地看著他，他用哀傷的眼神問她慕容灃的所在，她輕輕道：“書房?！?/br>
然后，蘇明遠(yuǎn)無言地上樓。慕容瀾阻止不得，只是深深地嘆息——已經(jīng)不可遏制地變壞了，這兩個弟弟注定要互相傷害。

她在樓下隱約聽著他倆爭吵、摔東西、撞門的聲音，聲聲驚心。不多會兒，沈家平抓來了旅館里收拾著行李的蘇明玉一家，她便迎出去安撫嚇壞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