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d看起來不像需要安慰，但他覺得應(yīng)該說些什么，只好沒話找話地說：“好吧，你……咳，你現(xiàn)在還不想見她？”

“沒有，偶爾我會去療養(yǎng)院看看她?！盧eid笑了笑，“她過得還不錯，你知道，我送她去療養(yǎng)院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沒法好好照顧她。她需要陪伴，我們曾經(jīng)相依為命，她是需要我的?！?/br>
“那不錯?！盙riffith點(diǎn)點(diǎn)頭，“你在擔(dān)心什么？”

“唔，”Reid鼓起勇氣說，“你知道精神分裂是會遺傳的嗎？”

上次他這么對Garcia說，Garcia倒吸了口涼氣，驚訝地看著他；這次，Griffith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精神分裂是多基因遺傳病，遺傳的概率不低?！?/br>
Reid無語地看著他。

Griffith拿起他腿上的書翻到Reid筆記最多的那頁：“這些癥狀你有嗎？”

Reid探頭看了一下，都是精神分裂的預(yù)兆：“沒有。”

“那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Griffith關(guān)上書，“有一個人和我說過，不要害怕未來發(fā)生的事，那只會讓你止步不前?！?/br>
Reid忽然扣住Griffith的手腕。他瘦得能趕上人體骨架模型，力氣卻不小，Griffith只覺得手腕劇疼，接下來的話忘了個一干二凈，方才故作的鎮(zhèn)定煙消云散。

“你不用安慰我?！盧eid說。那一瞬間，他琉璃般的眼睛仿佛蒙了一層似是而非的水霧，將他與世界隔離。他像孤膽英雄，決定獨(dú)自面對可怕的惡龍。

Reid舔了舔嘴唇，覺得自己需要點(diǎn)水：“你知道那種，懼怕自己思想的感覺嗎？”

Griffith移開了視線。他看向滿滿的書架，發(fā)現(xiàn)那五排書放的位置不是Reid方便拿來的高度，而是坐在沙發(fā)上能看見的高度。

“知道。”他輕輕地說，“我當(dāng)然知道?！?/br>
Reid放開了他。和聆聽相反，Griffith講述的時候，他總是避免眼神接觸。Reid看懂了他的神色，知道接下來的話將是Griffith的秘密。

“我告訴過Sally，告訴過Elle，Elle告訴了Gideon。我覺得告訴你也無所謂?！盙riffith說，“懼怕自己的思想，我當(dāng)然知道?！?/br>
少年步履匆匆地離開小巷。國會山附近，這種雜亂偏僻的小巷不少。妓女們會在這里招待客人，他見過很多次，但是死亡是第一次。

少年一邊跑一邊喘，極端的興奮和極端的厭惡撕扯著他的靈魂。

紅衣的女人倒在垃圾堆里，花枝招展的風(fēng)華顯得低俗難看。鮮血匯成一灘深色的污漬，是這所城市洗刷不掉的罪惡。

“她們是罪惡，她們是垃圾。”

少年腦海中翻騰著這些語句，這些安安靜靜躺在他筆記本電腦里的語句，是少年體內(nèi)沉睡的惡魔。

“我們應(yīng)該清除她們?！?/br>
少年咬緊牙關(guān)，漆黑的眼睛里絕望的色彩不斷暈開。

救救我！

第30章

使良心屈從于信條，或理念，或傳統(tǒng)，甚至是內(nèi)在沖動，那是我們的墮落?！獎趥愃?/br>
每個人都有心魔。我們與它同桌而餐，共枕而眠。一呼一吸之間，它附在我們耳畔，誘惑我們走向深淵。

從Reid家回來的第二天，Griffith就收到了Hotch復(fù)職的電話。他只能放棄剛剛買回家的書，早早上床準(zhǔn)備上班。

復(fù)職第一天早晨，Reid匆匆忙忙地沖進(jìn)辦公室，給他們帶來一個案子。

“你是說，華盛頓出現(xiàn)了一個連環(huán)殺手？”

“對，這是我畫的畫像。”Reid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Griffith瞟了一眼，偷偷觀察了一下大伙兒的神色，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沒說出口的是：那個畫像，看著像外星人。

Hotch還沒來，Gideon就拍了板，一伙人趕去首都抓被Reid放跑兇手。Gideon帶著Griffith和Reid進(jìn)停尸房。法醫(yī)還在收拾血淋淋的解剖臺，華盛頓的聯(lián)絡(luò)人一臉不忍地立在尸體旁邊。Griffith帶上橡膠手套，聽說還沒有尸檢，便自行檢查起來。

Reid看著他熟練地翻開尸體的眼瞼，簡單查看之后，掀開蓋在尸體上的白布。

只見尸體的腹部上，刀刻的“HELP”面目猙獰地躺在凌亂的傷痕中間。

“這是第二具，”聯(lián)絡(luò)人說，“巡警沒將兩具尸體聯(lián)系起來就是因?yàn)檫@個，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這個上?！?/br>
Gideon伸手按了按傷痕：“這些傷口都很淺，說明犯人當(dāng)時很猶豫。”

“讓你覺得他留下的訊息是真的?！盧eid接話道，“他在請求警方幫他停下。”

Griffith輕輕哼了一聲：“符合小孩子捉迷藏的心理。這些都是死者生前刻下的?！?/br>
Gideon忽然問：“你感覺怎么樣？”

Griffith頓了頓，看了Gideon一眼，老探員鼓勵地看著他。他又看了聯(lián)絡(luò)人一眼，Reid會意，用有事商量的借口支開了聯(lián)絡(luò)人，離開的時候甚至貼心地將門關(guān)上了。于是冷冰冰的停尸房里，就剩下Gideon和Griffith兩個活人。

Griffith找了把凳子坐下。他開始拆手套，希望把自己從法醫(yī)的角色中抽離。Gideon也拆了手套，用力地按住Griffith的肩膀。

“試試看。”他說，“我看著你?！?/br>
Griffith盯著尸體的側(cè)臉。女人生前驚恐的神色仍殘留在青紫的面孔，眼睛瞪著天花板，似乎是不瞑目的。

隱約的恐懼感浮上心頭，這一回，他不再抗拒。

“她……她在害怕。這個人一開始沒有引起她的戒備，直到第一刀?！盙riffith說，“她在反抗，她只想著怎么逃離。但是，她沒有崩潰，求生的意識十分強(qiáng)烈?！?/br>
還有什么呢？絕望、憤怒、怨恨……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受害的是我？為什么你要?dú)⑽?？為什么我要淪落至此？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只想活下去而已。

“Griffith?！盙ideon輕輕晃了晃他，“夠了?！?/br>
Gideon清楚地感覺到青年的肩膀忽然垮了。他疲憊地將自己蜷縮起來，手套掉在地上，Griffith沒有在意。

“夠了。”Gideon說，“你做到了，很好?！?/br>
Griffith抬頭露出一個微弱的笑容，輕聲說：“還不夠，信息太少了，不夠具體，我……”

“這就夠了，再具體你會出不來的?！盙ide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