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宋念身邊。

“好哥哥，別生氣了，我下次不這樣了?！彼文钜娝o抿著嘴角，不與他講話，只得率先開口。

“這么冷，你還沒好利落，便又出來奔波，我怎么能不生氣。”

“我這帶著病還進(jìn)宮，才能顯得我恭順謹(jǐn)慎啊，況且不過是有些咳嗽，早就不妨事了?！?/br>
“手捂子都不知道拿，還不快揣起來?！编圐R被支出去不久就知上當(dāng)，連忙往回趕，到底是沒趕上宋念二人，只見他手捂子還在榻上扔著，連忙續(xù)了熱碳給他送來。

“到底是齊哥心疼我，胡大哥就不行，竟忘了給我拿手捂子，正冷呢，可謝謝齊哥了?！彼文钆c他相處的久了，早就知道該如何撿著他愛聽的話說，只是宋念也不覺得說這些話有什么不樂意。

“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日后可不能再這樣，該入宮便入宮，我怎會(huì)攔你，還不是記掛著你的身體才與你動(dòng)氣?！编圐R早已繃不住那張嚴(yán)肅的臉，此時(shí)正把手捂子擱在宋念懷里又把他冰涼的一雙手?jǐn)n在其上，輕輕揉搓著。

宋念看著他低垂的眉眼，實(shí)在是覺得那雙眼太過不凡，在這張平平無奇的臉上總是有些突兀，卻又說不上哪里不對(duì)。

兩人正絮絮地說著話，馬車外面?zhèn)鱽硖O(jiān)召見宋念的聲音，鄧齊連忙端起一直溫在炭盆上的熱茶先讓宋念喝了一杯才起身開門，下車之后探身進(jìn)來扶著宋念下車。

宋念還是照舊一個(gè)人進(jìn)宮，胡莽和鄧齊依例在宮門外等他，只是來迎他的太監(jiān)并不是上次那位，走得路也不是原先走過的路。宋念不敢東張西望，連步子都不敢邁得太重，怕驚著什么似的。

看這路線和四周的景色，似乎此次召見他的地方并不是上次的大殿，也不像是要去上書房，倒像是要走進(jìn)哪個(gè)后妃的院子似的。宋念并不知曉燕國皇室殿宇規(guī)制，心內(nèi)覺得奇怪也不敢言聲，只能跟著那太監(jiān)一路疾行。

第九章

果然到了一處小院側(cè)門之后，帶路的太監(jiān)便不再往前走了，他躬身站在門前，將那小門輕輕推開，轉(zhuǎn)身對(duì)宋念說道：“公子請(qǐng)?！?/br>
宋念輕點(diǎn)了下頭，淡淡得說了一句：“有勞公公了?！?/br>
院內(nèi)只擺放了幾口大缸，想是夏天用來飼喂些魚蟲嫩荷的，現(xiàn)今已是空的了，本久空曠的大院更顯的荒蕪蒼涼。

掀開厚重的門簾，皇帝正歇靠在側(cè)房暖炕上看書，宋念快走了幾步，矮身跪下行禮。他手心里都是粘膩的汗水，燕國國君召他在此見面，又聯(lián)想到入燕國之前，鄧齊的一番話，宋念不得不緊張起來。

皇帝知道他來了，眼神也并未落在他身上，宋念跪在地上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聽到皇帝淡淡“嗯”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讓他起來，他不敢妄動(dòng)，仍是低頭跪著。

又等了一會(huì)兒，皇帝才抬起頭，似是不知道他還跪著似的，“怎么還跪著，快起來，聽說你病了，可是大好了？”

宋念跪得時(shí)間久了腿有些麻，初站起來還有些頭暈，他也不過是微晃了晃，并未讓人瞧出不適。

“多謝皇上掛懷，小臣已無大礙?！彼文钌ぷ舆€有些沙啞，皇帝聽他回話，幾不可查得皺了皺眉。

上次在殿上離得遠(yuǎn)，宋念并未看清皇帝長(zhǎng)相，而今湊近了，才看清，這皇帝長(zhǎng)了副名副其實(shí)的鷹眼鷹鼻，看人的時(shí)候眼神銳利，總帶著一股子兇光似的。

“坐吧，聽你聲音還啞著，應(yīng)是還有些病根兒未去，來呀，上茶?！?/br>
宋念躬身謝過，坐在下手的一張圓凳上，靜靜地坐著也不說話?；实垡膊慌c他多談，只低頭看自己手里的書。

少頃有太監(jiān)進(jìn)來奉茶，宋念怕喝多了要如廁，未敢端茶。

“你平日讀什么書？”

“回皇上，從前在家時(shí)，讀得都是學(xué)里的書，現(xiàn)如今沒了先生約束，倒看得廣了些，也不出什么?！?/br>
“信國原就是禮儀之邦，詩書傳家，朕正在看的這本，里面有這么一句，一連參詳了幾天，未能參透其中意義，你來看看，或可幫朕解一解惑。”皇帝搖了搖手中的書，另一只手沖宋念招了招。

宋念遲疑著站起身，口中連道不敢，身體也未曾上前一步?；实凵硐碌呐挥兴某咧畬挘实壅笨吭谂粌?nèi)側(cè)的軟枕上，宋念若要看清他手里的書，需得脫鞋上炕，爬到皇帝身邊才能看見。

皇帝見他磨蹭著不敢上前，卻也并沒有將書扔給他的意思，反而垂下一只手輕拍了拍身下鋪著的被褥。

宋念心里慌成一團(tuán)，手心里一直攥著一團(tuán)袖角，如今已叫冷汗?jié)裢噶?。終究是個(gè)只有十幾歲的孩子，雖曾在親近之人面前暢快抒表過甘為母國奉獻(xiàn)己身的無私想法，可事到臨頭，終歸是難邁出那一步。

皇帝并未給他過多猶豫的時(shí)間，他從鼻子里輕輕哼出一聲，口中催促道：“快來！”

宋念見怎也躲不過無法，只得矮身脫了鞋子，小心翼翼得蹭到炕上。

磨磨蹭蹭得爬到皇帝身邊，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他正指著一句“命之不易，無遏爾躬”，宋念心內(nèi)那一絲的僥幸也沒有了。

此句出自大雅·文王篇，上下文的意思暫且不論，單這一句，若是要宋念用現(xiàn)今的白話講出來，便是“國運(yùn)不改永遠(yuǎn)昌盛，不要斷送在你手上”。

“是什么意思？”皇帝見他面色蠟黃，更顯得臉上那塊惡痣突兀嚇人，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自那日在殿上聽了宋念一把好嗓子，便總是會(huì)生出聽一聽他這把嗓子若是哀叫起來的想法，也不知該是如何的令人心動(dòng)。

“此句乃是中歌頌文王的一篇，目的在于勉力周成王，莫要將國運(yùn)斷送在他手上?！彼文畹椭^，囁嚅著說出這么一句，便再也說不出什么了?；实鄣氖忠呀?jīng)附在他跪在被褥上的膝蓋上，那只手熱燙的嚇人，宋念本以為自己為了信國，便是什么都能忍的，可事到臨頭，他還是慌了。

也不知是被嚇呆了還是一時(shí)的沖動(dòng)，宋念猛地向后退了一下，后背撞在身后擺放的炕桌上，撞得桌上稀里嘩啦一片亂響，茶水點(diǎn)心撒了滿炕。

宋念正想趁機(jī)退到地上，跪著磕頭請(qǐng)罪，未料到那人竟翻身坐了起來，抬手就將宋念摁在了一片狼藉的炕桌上。他一只手摁著宋念的后頸，另一只手向下一把將宋念的衣服從肩背處扯開。宋念進(jìn)宮之前將大氅脫在鄧齊那里，現(xiàn)在只穿了一身墨綠色錦袍，襟扣都被他扯散了，露出后背上不同于臉部的瓷白皮膚來。

皇帝仿似被那片瓷白刺痛了雙眼，他微瞇著眼睛，貪婪得伸出一只手，在宋念后背描摹著，偶爾手下稍一用力便留下一年紫紅。

宋念大睜著雙眼，guntang的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了好幾個(gè)轉(zhuǎn)，終是順著眼角流了滿臉，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