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痛哭的女人，母親為兒子嚎哭的聲音響徹了整棟大樓。電梯門開了，距離電梯間近的幾個人看到夏冰洋，低聲叫了聲‘夏隊’。

夏冰洋對紀(jì)征低聲說：“你去樓上辦公室等我?！?/br>
紀(jì)征點點頭，無言地沿著辦公區(qū)中央的樓梯上樓了。

夏冰洋看了一眼紀(jì)征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然后朝癱倒在墻邊的女人走了過去，他還沒走近女人，婁月先一步把他攔住，低聲道：“該說的都說了，也勸了，勸不住，讓她哭一會兒吧。”

吳崢的父母都年過六十了，從吳母的著裝上可以看出這個她是一個富足且有涵養(yǎng)的女人，但是失去兒子的噩耗把她折磨的沒有一絲涵養(yǎng)，她癱坐在地上，靠在丈夫懷里，哭的幾乎要昏厥過去。

夏冰洋正看著她無言時，聽到身后留置室的門被推開了，小孫和粱霄桐一前一后地走了出來。吳崢的母親看到粱霄桐，因悲傷而扭曲的臉上忽然浮現(xiàn)一層怨恨，顫抖著爬起來朝粱霄桐撲過去，用力的捶打撕扯著粱霄桐。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的兒子！是你把我的兒子變成同性戀，都是你在勾引他！如果不是為了讓他和你分開，我們怎么會送他去留學(xué)！他救過你啊，你怎么能這么害他！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把我兒子還給我！”

吳母對粱霄桐的控訴和怒喝清清楚楚地傳遍了整層樓道，除了夏冰洋，所有人看粱霄桐的眼神都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夏冰洋看著粱霄桐，見他只是垂頭站著，對吳母的撕打和怒罵無動于衷，俊秀的臉上顯露出一種心灰意冷的哀漠。

夏冰洋看了一會兒，當(dāng)看到吳母越來越過分，扇粱霄桐的耳光時猛然皺起眉。他向前一揚手，任爾東和小孫立馬上前干預(yù)，把吳崢的父母勸進了留置室。任爾東關(guān)上門，房門擋住了吳母的怒罵和哀嚎，四樓辦公區(qū)陷入死水一般的沉寂。

夏冰洋走到粱霄桐身邊，看著他哀傷又淡漠的側(cè)臉，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巾遞給他，他的臉被吳母的指甲刮了一道傷口，正在往外滲著血珠。

粱霄桐接住紙巾，嗓音沙啞又無力地說了聲：“謝謝?！彼恋裟樕系难?，系上被吳母扯開的襯衫領(lǐng)口，但好像比剛才更狼狽了。

辦公區(qū)漸漸響起交頭接耳聲，多名警員避諱著粱霄桐，和身旁的同事低聲談?wù)撝裁?。那聲音雖小，但卻非常刺耳，想一根根針?biāo)频娜雛ou見血。兩三名圍坐在一起的年紀(jì)教長的警員則是無意避著粱霄桐，蓄意讓他聽到似的，嘴里不時蹦出一兩句話。

“這算什么事兒，害了一條命——”

“真膈應(yīng)，又不是沒女人了，跟個男人混什么——”

“趕緊出臺一條法律治治這些同性戀——”

“這種人害人害己——”

粱霄桐聽到了，但無動于衷，只是低垂著的目光更顯狼狽。

夏冰洋聽著那幾個人胡言亂語，臉色越來越冷。

婁月一直留意著夏冰洋，見他冷著臉怒而不發(fā)時就預(yù)料到了什么，她正想過去把夏冰洋按住，就見夏冰洋先她一步朝正在開小會的那幾個人走了過去。

“砰”的一聲，夏冰洋抬腳踹在桌沿，把圍坐在桌邊的幾個人嚇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

夏冰洋右腳踩著桌沿沒放下來，目光帶刺般在這幾個警員臉上掃過，冷聲道：“同性戀很膈應(yīng)嗎？很丟人嗎？男人喜歡男人就該死嗎？”

幾人相顧一眼，一人笑道：“夏隊，我們就瞎聊天。您別生氣啊?！?/br>
夏冰洋冷笑：“你們都指著我的鼻子罵到我臉上了，還不讓我生氣？”

那人忙道：“沒有沒有，我們沒有罵您?！?/br>
此時，郎西西忽然沿著樓梯上了幾層臺階，朝正在下樓的紀(jì)征迎了過去。

夏冰洋抬眼看了看站在臺階上和郎西西低聲說話的紀(jì)征，忽悠一笑，道：“真巧，我喜歡的人也是男人，所以你們罵的就是我。”

在場警員紛紛愣住了，連正在和紀(jì)征說話的郎西西也啞了。

夏冰洋抬起胳膊指著紀(jì)征，高聲道：“往上看！”

所有人都轉(zhuǎn)頭看向紀(jì)征。

紀(jì)征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沒有絲毫慌亂，淡然地接收了這幾十號人的目光，雙眼依舊沉靜地看著幾層臺階下的夏冰洋。

夏冰洋囂張地笑了一聲，昂著下巴高聲道：“他帥嗎？”

所有人都愕然著，沒人接他的話，只有婁月低頭扣著指甲，語氣無奈又憊懶道：“帥?！?/br>
夏冰洋又問：“西西，紀(jì)醫(yī)生帥不帥？”

郎西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紀(jì)征，然后紅著臉點頭。

夏冰洋的目光在眾人臉上迅速掃了一圈，斜著唇角道：“我男朋友?！?/br>
說完，把他踩在桌沿的右腳收回去，彎下腰撐著桌子對那幾個人說：“你們知道我辦公室在哪兒，還想接著罵的話，站在我辦公室外面罵，我聽你們罵?！?/br>
出言不遜的幾個人的臉憋成了豬肝色。

說完，夏冰洋迤迤然走上樓梯，揚聲道：“婁姐，把梁先生帶到樓上休息室。”

第89章維榮之妻【14】

粱霄桐被婁月帶到五樓復(fù)查組大辦公室旁的房間,這間房被警員們約定成俗的當(dāng)做休息室,熬夜值班的警員得閑后都可以在里面小憩一會兒，養(yǎng)精蓄銳。房間里擺著很簡單的桌椅沙發(fā),茶幾上擱著幾盒剩了半盒湯的桶裝便面和吃了一半的飯盒,是昨夜值班的人沒清理的殘羹剩菜。婁月一推門就看到了桌上的狼藉,聞到了房間里沉積的煙味，一雙秀眉立馬皺緊了,轉(zhuǎn)身叫住恰好經(jīng)過樓道的一名警員,問：“昨天晚上誰值班？”

警員想了想道：“好像是聰哥和劉哥，還有技術(shù)隊的——”

婁月沒聽他說完,嚴(yán)厲道；“去告訴他們,下次吃完飯再不打掃休息室,以后大家就都別用了?！?/br>
“是?！?/br>
警員走了，婁月捋起袖子親自動手，把桌上的殘羹剩菜全都掃到垃圾桶里，又把沙發(fā)上丟的幾件警服和外套全都扔到墻邊的行軍床上,最后把四扇窗戶全都推開散味兒。

做完這一切,她用濕紙巾擦著手朝門口道：“進來吧。”

粱霄桐走進休息室,關(guān)上房門，略顯局促地看房間里看了一圈，有些手足無措。

婁月指了指收拾干凈的一張沙發(fā)，道：“坐?！?/br>
粱霄桐坐下了，微低著頭，眼神依舊恍惚。

婁月接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我們隊長待會兒要和你談話,你在這里等一會兒?！?/br>
粱霄桐先低聲道了謝謝，然后道：“好的?！?/br>
婁月把他安頓好，轉(zhuǎn)身想要離開，走到門口時聽到粱霄桐叫她：“婁警官。”

婁月握著門把手回過頭：“嗯？”

粱霄桐平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