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笑著回他，“誰是豬我罵誰呢?！?/br>
蹬蹬蹬地跑步聲，然后就是用力的一個摔門。

梁城彎下腰，幫他把地上的東西都撿撿，垃圾拾掇拾掇，端著臟碗碟進了廚房。

十、

陳錦琛剛掛了電話，又響了。他看也沒看直接摁了。臨近年底，可能大家都忙著想過年，也沒太多心思在工作上，都想節(jié)后處理。陳錦琛一下午批批文件就過去了。臨下班的時候，陳錦琛拿起來手機才看到有一個未接來電，是俞陽的。

“陳先生。”

“抱歉，之前沒看見。有事嗎？”

俞陽說道，“是不是很忙呀？我本來想晚上請你吃飯的?！?/br>
陳錦琛椅背轉(zhuǎn)個圈，面對著落地窗，看外面的車水馬龍，高樓大廈，“怎么好好的想起來請我吃飯了?！?/br>
“不是之前說好的嗎？”俞陽又緊接著連忙說，“昨晚那個不算的，那個是我媽請你吃的。”

陳錦琛輕輕笑了，“行。你說個時間地點。”

“那晚上七點，我一會兒把地址短信發(fā)給你啊?！?/br>
俞陽選的不是什么高級地方，就是個粵菜館子，做得還算正宗。

等菜的時候，俞陽習(xí)慣性地撓撓耳朵，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但是就想你可能蠻想吃家鄉(xiāng)菜的。”

陳錦琛，“你以為我是廣東人？”

俞陽愣住了，他緩緩地眨了下眼睛，“你……不是？”

陳錦琛笑了，“說話口音可能有點像，我從港城來?！?/br>
俞陽啊了一聲，“港城啊。也差不多的嘛。”又感慨似的說了一句，“我還沒去過港城?！闭f完又不好意思地撓了下臉，“其實我哪兒也沒去過，從小到大沒離開過B城。”

陳錦琛輕柔地說，“有機會去港城，我招待你?！?/br>
“港城真的很好玩兒嗎？”

陳錦琛思考了一下，“跟內(nèi)地自然是不能比的，內(nèi)地這么多的名勝古跡，名山大川。但是，因為文化什么的不同，也算是略有不同的風(fēng)味吧?！?/br>
陳錦琛說不上健談，但是涉獵卻廣泛。俞陽一個小土包子說什么他都能接住話題，還能適當(dāng)?shù)耐卣?。俞陽不過一個二十出頭的象牙塔里的小子，他大了對方十三歲。只把閱歷隨便拋一拋，見聞隨便亮一亮，就能把俞陽唬得五迷三道。

他給俞陽說當(dāng)年在美國讀書的見聞，俞陽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神直發(fā)光。

“我們學(xué)校有到美國交換的名額，我也想去。”

陳錦琛瞄了他一眼，俞陽臉上帶著憧憬，眼睛黑白分明特別明亮，問他，“為什么要去想去美國讀書？北京的學(xué)校不是也很好嗎？”

俞陽轉(zhuǎn)了下眼珠子，只說道，“美國多好呀，發(fā)達國家！”

陳錦琛說，“只是國人以為而已，出去了你才知其實也沒什么好。”

俞陽咽下口里的食物，想說什么，最后還是閉了口，只說，“那去了就知道了。”

陳錦琛笑笑，“好好努力?！?/br>
俞陽對著他歪頭笑了一下，“我肯定會的。”他說完有點害羞地低下頭，聲音有點小，“陳先生，你可以幫我嗎？”

陳錦琛端水杯的手頓了一下，才問道，“幫你什么？”

俞陽抿著唇笑了一下，“我其實不怎么懂這些，要準(zhǔn)備什么材料，多少錢，我都是自己找資料的，也不知道準(zhǔn)確不準(zhǔn)確，你既然出國讀過書，肯定懂吧?！?/br>
陳錦琛點點頭，“是略知道一點。”

“那我以后可以經(jīng)常麻煩你嗎？想多請教你?！彼曇綦m然小，顯得害羞，但是臉上，眼睛里都寫著渴望和期盼。

陳錦琛半晌才垂下眼睛，低聲說了聲，“好?！?/br>
他站起來說要去一次洗手間。離開座位的時候，看到俞陽伸著腦袋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飯。可能是覺得好吃，眼睛微微瞇起來，有點手舞足蹈的。直到繞過了那排位置，跟俞陽背對了才收斂了笑容。襯著他的細長眼睛，挺直鼻梁，整個人看著更顯得冷清。

丟下寡母，遠渡重洋，陳錦琛不知是否自己對俞陽過于苛刻，雖然可以理解，但是多少覺得有些失望。

陳錦琛站在鏡子面前洗手。他太突出，不管是長相氣質(zhì)，還是衣著打扮，實在打眼，旁邊洗手的人總是看他。陳錦琛斜睨了對方一眼，對方不但沒被他眼睛里的冷淡嚇到，反而雙手遞上了自己的名片。保險經(jīng)紀(jì)。

“先生，買一份終身受益，我們有很多險種的，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聯(lián)系我?。俊?/br>
陳錦琛沒接，冷著一張臉，“不需要，謝謝?！?/br>
對方相當(dāng)稱職，沒有一點退卻，繼續(xù)熱情地介紹，“誰都不知道未來的事情，意外隨時都會發(fā)生。我不是咒您啊，先生，雖然你不一定需要這一點，但是有總比沒有好，是吧。我們理賠最高可以有上百萬，您多買一只表，也好，是不是？”

他們做保險經(jīng)紀(jì)的，與人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眼色和識人。剛才陳錦琛洗手，露出手上的腕表，腕表樣子不華麗，不鑲金不帶鉆，看著好像十分低調(diào)，但是他一眼也可以看出來價格不菲。師傅說過，越是這樣不顯山不露水的，越是深不可測。

陳錦琛雙手抱胸，沒答話，只看著對方。保險經(jīng)紀(jì)還想再接再厲，陳錦琛比他先開了口，“我不需要那么多手表?！彼f完就想走，保險經(jīng)紀(jì)又遞出保險手冊遞到他面前，“先生，看看也不壞。您肯定知道保險的好處的，肯定也買的。您就當(dāng)多個選擇，看看吧。”

陳錦琛有點不耐煩，但是還是保持了一定的風(fēng)度教養(yǎng)，“不用再說了，我不需要。”

對方也是看出他再下去就要發(fā)火了，趕緊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把東西放在旁邊洗手臺上干凈的一角，“我不打擾了，您看看?！闭f不打擾卻不走，站在洗手間門口，看看陳錦琛又看看洗手臺上的東西，希望陳錦琛能拿起來。

陳錦琛道，“可以讓一下嗎？”

那人偏了偏身子給他讓出了一條道，陳錦琛目不斜視地從旁邊走過去。背后保險經(jīng)紀(jì)小聲嘀咕，“哎，又搞砸了。還是師傅說得對，對這種人就不能直接上，還是要迂回啊?！?/br>
陳錦琛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人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個激靈，連忙往后退兩步，抿緊了嘴巴。陳錦琛又走回他身邊，臉上帶著嘲笑，“是嗎？”

他不知是在嘲笑對方，還是嘲笑自己或者俞陽，“你以為你們玩的花樣，別人都看不出？如果我買了，只是因為我需要，不是因為你們所謂的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