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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皺了皺眉頭, 她瞥了一眼裝腔作勢的德博阿爾內(nèi)夫人,溫和地對簡愛說:“這很好, 愛小姐。您能這樣神氣地站在我們之中,必然是吃了不少苦。真是一個堅強(qiáng)的女孩兒啊, 你說對不對?坎迪斯?” “您說得沒錯,蘭波特夫人。” 坎迪斯夫人柔柔地開口,她起身握住了簡愛的手,“親愛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好好你的書了!” “愛小姐的獨(dú)立個性值得每一個年輕小姐學(xué)習(xí)。” 博杜安夫人對身邊的小姐們說, 只見她們都點(diǎn)了點(diǎn)頭,簡愛猜想恐怕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表面上的乖順。 葛朗臺小姐之前有些失神,她坐在了簡愛身邊不發(fā)一言。聽到了博杜安夫人的話后,回過神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難怪愛小姐愿意和我一起資助孤兒院和修道院,這其中竟然有這樣的淵源?!?nbsp;簡愛沖她微微一笑。 這會兒,鋼琴聲漸漸停止了,博杜安夫人感謝了卡美利亞的演奏,接著便宣告大家可以自由聊天說話。年輕的小姐們頓時在扇子底下露出了一個松了口氣的表情,歌蘭儂在背后悄悄戳了戳簡愛的腰,示意她一起走到一旁說話。 安蘇菲也跟了上來,簡愛順手拉上了葛朗臺小姐,四人落座在了窗邊的卡座里。 “德博阿爾內(nèi)夫人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歌蘭儂嘟著嘴抱怨道。 “好了,歌蘭儂!聲音小一點(diǎn),別讓她聽見?!卑蔡K菲昂著頭,看了看休憩室中間一起喝茶說話的貴夫人們并沒有留意到這里后,悄聲地告誡,“別給你父親和兄長惹麻煩!他們已經(jīng)夠煩的啦!” 歌蘭儂挑著眉,打趣地看著她的朋友:“是啊,東區(qū)的事情可讓哥哥忙壞了!安蘇菲,你如果擔(dān)心,大可以過來拜訪呀!”安蘇菲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她忿忿地捏住了歌蘭儂蘋果似的臉蛋。 “東區(qū)?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簡愛聽到了這個關(guān)鍵詞,聯(lián)想到前幾天的所見所聞,皺起了眉,“我前幾日去東區(qū),那里的氛圍實(shí)在緊張……” 葛朗臺小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摸著溫?zé)岬牟璞?,滿臉的擔(dān)憂。歌蘭儂這下認(rèn)真起來了,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女士們都聚集在一起說說笑笑,沒有人窺視她們的言行,壓低了聲音:“那里危險極了,愛小姐,如果您沒有必要的事情,一定不要再去東區(qū)了。前陣子剛起了一陣□□,憲兵在深夜里開了槍,我哥哥一大早聽到了這個消息就趕去了……我偷偷聽到了他和父親的談話,塞納河的支流里已經(jīng)被染成了紅色?!?/br> 簡愛嚇了一跳,她回憶起了那天在橋上看見的浮/尸。葛朗臺小姐厲聲道:“那我們更應(yīng)該去幫助窮人們了!那樣的地方簡直就是地獄!”簡愛詫異地看向了她,這個葛朗臺小姐身上有一股堅強(qiáng)的意志,并且十分強(qiáng)勢! “我剛來巴黎不久,對這里還不熟悉。”簡愛無意識地扯著寬大的袖口。 安蘇菲小姐理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愛小姐,您是英國人,自然不了解這里的情況。說實(shí)話,就連大部分的有錢人家的小姐和夫人們,也渾渾噩噩,根本弄不明白局勢的嚴(yán)重性。我和歌蘭儂原本不想?yún)⒓尤魏紊除埩恕氡啬部吹搅?,‘貴族’夫人們還沉浸在過去的榮耀里!” “若非出于對博杜安夫人的信任,若非得知了葛朗臺小姐和您也會參加這次沙龍,我們才不會來呢!”歌蘭儂小姐抱怨道,“我可受不了那些陳詞濫調(diào)!分明早在大革命時期——”她的嘴被安蘇菲小姐捂住了。 “銀行已經(jīng)暫停了貸款——他們擔(dān)心國王的動作——可是資本家遭了殃,東區(qū)的工廠已經(jīng)關(guān)了好幾家?!?/br> “工人們被辭退了,他們往常的工錢也只夠吃喝,一旦失去了工作,連生存都成了問題?!?/br> “更別提倘若一旦生病……他們只能等死?!?/br> 歌蘭儂小姐和安蘇菲小姐無疑已經(jīng)就這個問題探討過多次了,她們的話讓簡愛的心沉了下去。她作為后世人,當(dāng)然明白這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由之路,所有的變革都伴隨著鮮血和犧牲。她作為一個外來人并不想過多干預(yù),可是一旦有了這個念頭,那天塞納河上水腫的浮/尸的可怖景象就浮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 “葛朗臺小姐,您打算在東區(qū)資助孤兒院和修道院,這要比任何時刻都難!”安蘇菲小姐的語氣無比低落,葛朗臺小姐也變得沉默了。 簡愛看著垂頭喪氣的小姐們,心底卻在為她們喝彩。她們身處這個時代,就已經(jīng)有了大部分人都不會思考的超前意識,在這個小小的卡座之外,女士們的歡笑聲一陣一陣地傳入了鼓膜,她們嬌笑著討論新的著裝潮流,拌嘴和爭吵也是因?yàn)楦骷业哪信p聞。可是卡座以內(nèi)的這幾位,身體被囚禁在華麗的著裝之下,心思都已經(jīng)飄到了灰黑色的東區(qū)。 簡愛咬了咬下唇,鼓勵看著葛朗臺小姐:“我曾經(jīng)和你說過,我愿意和你一起救助窮人,這并不是在博取好名聲,他們沒有比現(xiàn)在更需要幫助的時候了。我是一個英國人,也有自己的家庭,萬萬不能參與法國的政治,不能站在宣講臺上??墒俏覀?nèi)匀豢梢詮牡讓幼銎穑辽贉p少一些妻離子散和無謂的犧牲。” 葛朗臺小姐的眼睛瞪大了,她剛要說什么,就被一陣酒杯破碎的聲音打斷了。 四個小姐同時起身,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先前穿著優(yōu)雅長裙彈鋼琴的卡美利亞腳邊碎了一只酒杯,她全身顫抖著,眼淚從漂亮的綠色眼睛中滾滾落下。歌唱家卡莉斯塔雙手交叉在胸/前,不屑地看著她,面露厭惡:“卡美利亞小姐,您做出這樣的姿態(tài)是希望我能像貝朗杰先生一樣憐憫你嗎?貝朗杰夫人若是看到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不知道是會——” “卡莉斯塔!”博杜安夫人面色嚴(yán)肅,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您有私人恩怨,請在沙龍之外解決,卡美利亞小姐是我邀請來的客人?!彼o卡美利亞小姐遞上了一張帕子,接著放緩了語氣,“今天的沙龍只談藝術(shù),我想小姐們和夫人們有更多剛興趣的話題。” 卡莉斯塔被沙龍主人駁斥,卻不敢與她爭辯,不滿地咬了咬下唇后,重新拿了一杯葡萄酒,妖妖嬈嬈地坐回了德博阿爾內(nèi)夫人的身邊。女士們各自對視了一眼后,默契地又聊開了。簡愛看著躲在博杜安夫人懷里抽泣的卡美利亞小姐,聽到了歌蘭儂小姐的嘆氣聲。 “卡美利亞就住在東區(qū)?!彼Z出驚人。 “什么?”簡愛和葛朗臺小姐驚疑地對視一眼后,看向了歌蘭儂小姐。 “她是一個女學(xué)生,以前在鋼琴家貝朗杰先生家做女仆,后來因?yàn)榻艹龅囊魳诽熨x,成了他的學(xué)生?!备杼m儂小姐壓低了聲音,語速卻很快,“你瞧,卡美利亞又年輕又漂亮,還會彈鋼琴,貝朗杰夫人難免看她不順眼。我聽說——有一日晚上,卡美利亞被趕出了貝朗杰先生的宅邸,身上僅僅穿著破碎的睡裙。” 簡愛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只聽安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