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進警察局了。邁克爾摸了摸胸口，眼前的昆尼西側(cè)著臉，雙眼緊閉，不停地急促呼吸。這種姿勢非常不舒服，但邁克爾可不確定這間客廳里還有啥隱藏的兇器，錘子啦、扳手啦、砧板啦、盤子碎片啦……你永遠想象不出人們能用日常生活用品犯下多少謀殺罪。

科學(xué)研究，面對死亡威脅時，會激發(fā)出人體一種什么什么素。邁克爾沒記住那個名詞，不過搏斗后的感覺讓他又熟悉又激動。他頭一次對昆尼西下手，就是在蒂姆死之后。媽的，邁克爾的心臟砰砰直跳，似乎要沖出胸腔，是的，沖動與死亡如影隨形，他不用低頭都清楚自己現(xiàn)在硬得發(fā)脹。

“……你要是冷靜下來，我就放開你?！边~克爾說，“你想殺了我，說實話，我倒是不反對?！?/br>
“虛偽，”昆尼西氣喘吁吁，這個姿勢讓人呼吸困難，“cao你的！”

他可能就會這一句英語的罵人話，邁克爾隔著毛衣握住兵籍牌，眼前是幅美妙的景象——至少，對他而言，相當(dāng)美妙——昆尼西頭發(fā)凌亂，露出一點白皙的耳垂和脖子；那條高腰褲很好地勾勒出他腰臀的線條，一直到小腿……更別提還有淺灰色棉襪下細瘦的腳踝。邁克爾欣賞了一會兒，對，他在心里用了“欣賞”這個詞，同時漸漸感到，他這幾年在教堂的修行算是付諸流水，撒旦的陰云再度籠罩了他的靈魂。

于是，在撒旦的驅(qū)使下，邁克爾伸出手，撩開那片金色的頭發(fā)，沿著昆尼西的耳垂撫摸，像逗弄一只不聽話的貓。昆尼西僵住了，在邁克爾手底下，他總是非常僵硬。

“我就知道，你來德國……來我家門口……就是為了這個，”他說，帶著輕微的哽咽，“就是為了干這個，費恩斯，你這個——”

邁克爾尷尬地收回手，看在老天的份上，他才剛找到一家新教教堂，準(zhǔn)備本周開始做來到歐洲后的第一次禮拜。邪惡的欲望，這可能是上帝的試煉。他默念了幾句經(jīng)文，給自己加油鼓氣，可惜他的yinjing并不服從于大腦的虔誠，男人，他感到一陣微弱的絕望。

“行啦，行啦，”邁克爾解開捆著昆尼西的吊褲帶和皮帶，“都九點了，我要回去了?！?/br>
昆尼西扶著地板坐了起來，慢慢活動手腕和腿。邁克爾在一灘葡萄酒中發(fā)現(xiàn)了他的外套，濕透了，回去得好好洗干凈——他必須夾著腿，不然yin邪就要暴露于昆尼西的眼睛之下。邁克爾拎起那件外套……一個失敗透頂?shù)男瞧谖濉?/br>
“你要是想干，就去洗澡?！崩ツ嵛魍蝗徽f，“二樓。”

“啥？”邁克爾沒聽明白，他對自己的德語水平總是不放心，“哦，你說什么？”

“去洗澡，”昆尼西紅著眼睛低吼，“二樓！”

太陽躲在云層之后，凍雨噼噼啪啪地敲打窗戶。邁克爾在一片昏暗中睜開眼睛，胡亂放在床頭的手表提示他，已經(jīng)十點四十二分，九個小時，他睡了五年來最沉的一覺。

一捧金發(fā)在枕頭的另一邊，邁克爾翻過身，看到一個白皙的后頸，往下是清瘦的背，再向下就是狹窄的腰……

“cao。”邁克爾摸了下胸口的兵籍牌，他絕對是在做夢。

第23章-像夢又不是夢。邁克爾刷了第三遍

像夢又不是夢。邁克爾刷了第三遍牙，確認他昨晚和昆尼西睡了一覺。“睡”是個含義豐富的詞兒，可以單純地睡，也可以不單純地睡。邁克爾摸了摸胸口，吐出泡沫。昨天夜里，他也刷了三遍牙，用一把昆尼西不知從哪里找出來的牙刷，鬃毛扎破齒齦，牙膏泡沫變成了粉紅色。而后他在二樓的浴室洗澡，水是冷的，讓他亢奮的下半身獲得了冷靜。再然后，他爬上三樓，裹著一件睡袍——邁克爾只在電影里見過這玩意兒。除了睡袍，他連內(nèi)褲都沒穿。

接下來的細節(jié)邁克爾無法確認，因為昆尼西關(guān)上了燈。陰云遮住月亮，房間里漆黑一片。他記起零星的片段，皮膚溫暖的觸感，喘息聲和香皂的氣味。最后邁克爾記得最為清楚：昆尼西打開燈，搖搖晃晃地去洗澡；洗完之后，他變了副面孔，厲聲要求邁克爾“滾出去”。邁克爾套上睡袍，客廳和二樓冷得像冰窖，二樓倒是有張床，除了床板什么都沒有。

邁克爾回到了三樓，就十幾分鐘功夫，昆尼西已經(jīng)陷入昏睡。“媽的，”邁克爾覺得不公平，干脆掀開被子鉆進去。三樓一樣冷得要命，不過棉被加上人的體溫，這就稱得上舒適愜意。至于第二天起來要怎么辦……邁克爾沒精力去琢磨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邁克爾捏著兵籍牌在胸口劃了幾個十字，“真要命?！?/br>
昨晚，昆尼西有好幾次機會能殺掉他。邁克爾洗澡的時候，覺得昆尼西一定舉著斧子等在浴室門外；浴室門外空無一人，就一件孤零零的睡袍，倒是件別致的裹尸布；等他爬進昆尼西的被窩，死亡早就被拋諸云外——死不可怕，邁克爾服役期間不停地聽到這樣的說法，“死之前要是睡不到女人，那才叫死得冤枉。”

邁克爾認真思考過，要是明天就是他的死期，他并沒有睡女人的欲望。昆尼西舉著主廚刀發(fā)瘋，他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特別不恰當(dāng)?shù)?、荒謬的模擬：如果他注定要被昆尼西干掉，那么，在下地獄之前，他希望能親親昆尼西的嘴。

他和昆尼西接吻了嗎？思緒到這里為止。邁克爾洗了把臉，用睡袍袖子擦干。浴室里有罐凡士林，擰開蓋子，里面就剩下一點點，他把這指甲蓋大的凡士林抹到臉上，攬鏡自照，覺得自己似乎在竊笑。

十一點過五分，昆尼西仍縮在被子里沉睡。太冷了，邁克爾在房子里轉(zhuǎn)了一圈，覺得這地方簡直冷清得嚇人。廚房里什么食物都沒有，空空蕩蕩。調(diào)味料就剩下一點點鹽和白胡椒粉。還好，邁克爾沒有發(fā)現(xiàn)第二把主廚刀，也沒有搟面杖之類能打碎頭蓋骨的兇器預(yù)備役。沒有木頭，沒有木炭，也沒有煤塊，石頭壁爐就是個擺設(shè)。邁克爾離開廚房，在樓梯下?lián)炱鹬鲝N刀，塞進背包。可憐的外套還在地上攤著，一股濃郁的葡萄酒味兒，邁克爾得好好想想清洗的法子了。

十一點二十，邁克爾饑腸轆轆。他回二樓，找出自己的褲子和襯衫，從壁櫥里拿了件灰色毛衣?？蛷d餐桌上的東西應(yīng)該可以吃，他清點兩個盤子，里面的東西幾乎一樣多：兩片面包、五片香腸和一塊干酪。一杯咖啡打翻了，另一杯冷得像冰。邁克爾打算燒壺水，就在他尋找水壺時，門鈴聲突然響起，叮叮當(dāng)當(dāng)，像是有人在門外掛了一個碩大的銅鈴鐺。

星期六，還在工作的大概只有郵差了。

邁克爾看了眼天花板，十分鐘前，昆尼西還在睡覺，現(xiàn)在估計也還沒醒。幫人收封信應(yīng)該不是壞事……也說不定是送報紙的孩子。報紙是挺方便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