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期抿住嘴唇漲紅了臉，許卿沒好氣回過頭來：“桑野?！?/br>
“行，我知道了，我不問了還不行么？”桑野笑著咂嘴，“難以想象?！?/br>
隔了一會兒他眉眼在許卿和辛期身上掃來掃去，又道：“難怪?！?/br>
許卿被他這模樣折磨得沒辦法，沖林烝說：“林烝，管一管你家桑老板?！?/br>
林烝懶理得桑野，隨口就說：“管不住?！?/br>
桑野笑了半天。

他們從古莊里出來，開車往山下去，到了垂釣臺，山路彎多，繞得人頭暈，他們就在垂釣臺這邊喝水歇息。

桑野正侃侃而談他大學(xué)時候的戀愛經(jīng)歷，從棕栗發(fā)色一絲不茍的德國實驗室狂人講到金發(fā)碧眼的法國泡吧青年，講他和學(xué)藝術(shù)的瘋子夏天時候撬了排水井蓋往底下裝鼓風(fēng)機(jī)，然后搭訕漂亮姑娘過去就為的他們想看一幕真實版瑪麗蓮夢露。

辛期難以想象竟然還有這樣的流氓，問：“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們被姑娘們拎著高跟鞋追了三條街，差點蹲進(jìn)監(jiān)獄被指控性sao擾。其中一個姑娘的男朋友是個兩米高的大花臂，我倆險些被他打死，還好我賽車贏了他，現(xiàn)在我們是好朋友，”桑野聳聳肩，“哦，對了，他還被學(xué)藝術(shù)的小瘋子給掰彎了，真尷尬，我再也沒臉見那姑娘了。”

他說著，卻一點尷尬和慚愧都沒有。

桑野逗弄辛期說：“開始一段戀情是非常簡單的事情，往往只缺一個四下無人的契機(jī)，然后你該對他念一首情詩，如果你們意趣相投那再好不過，或許你該對他說‘無法預(yù)測未來短期股債市場就像我無法預(yù)測你此刻是否會答應(yīng)，把時間軸拉長，我想了解你的過去，用一個縱深負(fù)距離’。”

許卿搖頭催促林烝說：“林小四，快管一管他，無法無天了要。”

辛期一開始還沒聽懂，后來臉和脖子倏地就紅了，可憐他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T恤底下繃著熱愛打球的肌rou，竟然這么容易臉紅。

“林小四？”桑野沒再管辛期，只因為這個稱呼眼睛一亮。

“啊，他在家里行四?！痹S卿說。

桑野笑瞇瞇地問許卿：“哎，許哥，那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你怎么這么明白？”

“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許卿說了句謊話，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林烝煩躁地嘖了一聲，許卿注意到落在他身上的火熱視線，才清了清喉嚨，“逗你的?！?/br>
也不知道這話是在和誰解釋。

桑野隨口問林烝：“林老板大學(xué)學(xué)的什么專業(yè)，看看我們意趣相投嗎？”

“不相投，”林烝眉心一皺轉(zhuǎn)瞬即逝，淡淡說，“我學(xué)的建筑設(shè)計?！?/br>
他們坐的長條石凳不大，桑野和林烝挨著，林烝皺眉的那一下桑野看得清清楚楚。

桑野伸了個懶腰，手順勢搭在后邊石凳邊沿上，點了點林烝的腰背，玩笑說：“建筑藝術(shù)家？”

林烝背后的肌rou緊繃住一頓，隨后放松下來往后靠，伸手覆住桑野的手，林烝低聲道：“胡鬧?！?/br>
桑野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說了半天話終于說累了，只笑著不再說話。

歇過一陣，許卿想叫辛期開他的車回市里，辛期態(tài)度堅定，就是不同意，要自己去做大巴車。他個子比許卿高一個頭，站在許卿面前老老實實的低著腦袋。

桑野和林烝沒過去聽他倆說話，就在石凳上坐著，桑野對于看人釣魚沒什么興趣，就時不時往辛期那邊看，覺得那兩人有點意思。

“在看什么？”林烝突然出聲問他。

“看年輕人情感熱烈豐沛專一愚蠢又動人啊。”桑野笑著說。

林烝撇過頭來看著他的臉，問：“好看嗎？”

“不好看，”桑野搖搖頭，“太笨了?！?/br>
林烝扔給他一個不置可否的鼻音。

桑野好奇道：“你和許卿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別傷了人家小孩兒的心。”

“沒什么關(guān)系，”林烝頓了頓，不知怎么的就和桑野說，“算是朋友吧?！?/br>
桑野笑起來：“許卿幫你搞定一座綿山，才只能和你‘算是’朋友？那我想和你發(fā)展成情人關(guān)系，豈不是要給你摘星星摘月亮？你誰啊你。”

林烝沒有說話，順著桑野的視線目光又落在了辛期那邊，他皺了皺眉頭：“你想有幾個情人？”

☆、點煙

·

桑野聞言有些驚訝地轉(zhuǎn)過頭來看看林烝，上下一打量，忽然攬住他的腰，湊過去低聲說：“寶貝，別錯怪我，我專一得很?！?/br>
林烝不咸不淡一句：“是么？”

“可不是么？”桑野抓著他腰側(cè)的手臂搖了一搖，像是在哄他，又像是自己在撒嬌，“我是不靠譜，可世界上比我不靠譜的人大有人在。我愛我的情人，又不是愛養(yǎng)情人?！?/br>
“我沒和你們講完薅井蓋的小瘋子的事情，那小瘋子瘋瘋癲癲高喊著藝術(shù)在上，認(rèn)為所有的情感都是熱烈的色彩在半空中碰撞。他追求瞬間的感覺，是一個印象派畫家，從某些方面來說我們很像，可他比我更加博愛，他的情人從來都多，在一張床上睡倒，另一張床上起身。所有的顏色在他看來就都只是‘顏色’，沒有主次之分，沒有愛情只有藝術(shù)?！?/br>
“我愛那樣的藝術(shù)家，但不愛那樣的種馬，”桑野笑說，“總還有一些事情是要堅持的，咱們是人，又不是野獸?！?/br>
林烝笑著看他，眼里頗多幾分戲謔：“是么，我以為你是一只野貓?！?/br>
桑野齜牙也笑：“貓恨七世，我是不是該記個仇？”

林烝沒忍住笑出了聲，桑野看了看他又轉(zhuǎn)頭去看辛期，淡淡說：“我不喜歡少年人，雖然他們大多都很可愛也很誘人，但我不喜歡少年人?！?/br>
林烝一邊摸煙叼上，一邊笑他：“是，畢竟不如你沉穩(wěn)可靠?！?/br>
“去你的，”桑野說笑著也來了點煙癮，剛要從口袋里摸煙，想了想又頓住，“我要你嘴上那根?！?/br>
林烝的手一頓，頭一回叫了他的名字：“桑野。”

“嗯？”

林烝停頓一會兒才說：“過了?！?/br>
點到為止。

桑野卻不依不饒，輕聲：“哦？”

他的尾音和他的眼角一樣彎彎，不見得里面藏有多少喜愛和玩笑，偏生得動人。

林烝下意識咬了一下煙蒂，先是愣住，眸子里看不清情緒，然后摘出來把煙遞給他。

桑野沒伸手拿，低頭去夠他的手。

林烝突然使壞，把手往下一沉，桑野險些沒栽到他腿上去，一把抓緊林烝的手臂，把他指間的煙叼起來。

那頭許卿遠(yuǎn)遠(yuǎn)的咳嗽了好幾聲，辛期似乎又紅了臉。

他兩個恍若不聞，桑野用舌頭撥弄了一下齒間香煙的方向，口齒不清地說：“這要是少年人就要臊炸了，老色鬼卻會給我點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