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huì)的，這倆口子在村子里算有文化的，跟那些嚼舌根的村民不一樣。你咋知道人家盯著你瞅，不是羨慕你肚皮子爭氣呢？”

    “討厭！”趙春華紅著臉，推了宋德榮一把。

    宋德榮美滋滋笑著，心里比吃了蜜還要甜。

    他真沒想到，自己媳婦居然這么快就懷孕了，本來以為有了宋小翠與宋小航姐弟倆，他對家里是否再添個(gè)娃無所謂，可事實(shí)上，這回赤腳大夫把出喜脈，他比誰都高興。

    孩子不嫌多，他都這年紀(jì)了，還能讓媳婦懷上一個(gè)，那證明他老當(dāng)益壯??！

    “老宋，你回去也跟子航說說，在屋里別一個(gè)勁瞎跑。要是一不小心撞到我的肚子，那可怎么辦？”趙春華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語氣埋怨。

    “我咋從沒見子航在屋里跑過？”宋德榮納悶道。

    “就是有！今天一大早，我就見他在堂屋里跑了。難不成是不喜歡我肚子里的小弟弟，故意的？”趙春華委屈道。

    “別別別——你想太多了。”宋德榮好脾氣地哄著，“我回頭就跟他說，不準(zhǔn)在屋里跑了?！?/br>
    ……

    宋小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他后娘不高興了。

    自從后娘來了之后，他要不就在屋里待著，要不就是往外跑，幾乎從不在堂屋里跟她面對面處著。

    可是，他爹卻總是要挑他的刺兒。

    “小航，你在屋里能不能安生一點(diǎn)？時(shí)不時(shí)就一驚一乍的，嚇著你弟弟了。”

    “那玻璃彈珠不能總是在堂屋玩，要是你娘一不小心滑倒了，那就出大事了?！?/br>
    “吃什么就不要挑三揀四了，你娘給你做飯不容易，她懷著娃辛苦，燒柴生火的時(shí)候你搭把手……”

    這一聲聲叮囑的話總是在宋小航的耳邊響起，他不知道自己做錯(cuò)了什么，便只是嚴(yán)肅地告訴他們：“我沒有娘，我娘死了?！?/br>
    難以想象，一個(gè)孩子說出這樣的話時(shí)，心中有多落寞無助。

    然而宋德榮是不會(huì)聽的，因?yàn)?/br>
    在他眼中，宋小航是個(gè)調(diào)皮的孩子，本就對后娘有很深的敵意，所以才會(huì)一再想辦法欺負(fù)她。

    “后娘也是娘！”宋德榮黑著臉強(qiáng)調(diào)。

    宋小航梗著脖子，一字一頓：“我不會(huì)喊她娘?！?/br>
    “你！”宋德榮揚(yáng)起手就要揍他屁股，還好就在這時(shí)，屋外傳來聲響。

    “宋村長，你在家不？”

    宋德榮匆匆出門一看，竟是許廣華來了。

    許廣華身旁還跟著個(gè)嗒嗒，一見房門打開了，便從他的咯吱窩下面鉆進(jìn)去：“小航哥哥……”

    嗒嗒的聲音清脆動(dòng)聽，她沖著宋小航笑，嘴角的酒窩不深不淺，卻甜甜的。

    宋小航?jīng)]精打采地說：“嗒嗒。”

    嗒嗒高興地牽著他的手：“村頭的老爺爺和老奶奶在乘涼講故事呢，我們一起去聽聽！”

    宋小航提不起興致，卻耐不住嗒嗒跑得飛快，小手緊緊牽著他的手指頭，蹭一下就沖出去了。

    這些天晚飯后，村頭的老人家便會(huì)一起在石墩旁坐著乘涼，你一言我一語，說著過去遇到的事兒。

    小朋友們覺得新鮮，便圍在他們身旁聽，聽他們說得多了，老人家想逗孩子們，便開始說鬼故事。

    鬼故事太嚇人了，嗒嗒想聽，卻不敢聽，一只耳朵捂嚴(yán)實(shí)，另一只耳朵悄悄漏了點(diǎn)風(fēng)……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喊個(gè)人來壯壯膽。

    哥哥忙于學(xué)習(xí)，沒有時(shí)間陪她。

    嗒嗒便只好來找宋小航。

    宋小航這陣子不開心，走在路上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兒了吧唧的。

    嗒嗒軟聲哄著，終于到了村頭。

    老人家已經(jīng)開始講鬼故事了。

    幾個(gè)老人壓低了聲音，故事娓娓道來，時(shí)不時(shí)還要湊到孩子們面前，將本就瘦得凹陷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就為了嚇唬他們。

    有些小孩不怕，伸長了脖子，將耳朵豎得高高的，還想聽得更真切一些。

    可有的孩子就害怕了，比如嗒嗒。

    嗒嗒蹲成一團(tuán)，小脖子縮得短短的，肩膀都聳了起來，雙眼雖是睜得很大，眼睫毛卻輕輕地顫。

    她認(rèn)真地盯著說故事的老人家瞧，軟綿綿的手塞給宋小航。

    感受到她的手冰冰涼涼，宋小航便說：“你害怕就不聽了?！?/br>
    嗒嗒搖搖頭，一點(diǎn)都不愿意

    退縮。

    一位老人家被這倆孩子截然不同的反應(yīng)逗笑了，問宋小航：“你不怕嗎？”

    “我不怕?！彼涡『綋u搖頭，“老奶奶，你說吊死的鬼會(huì)回來嚇唬人，那在家里病死的鬼，會(huì)來嚇唬小孩嗎？”

    老奶奶笑了：“你別怕，奶奶就只是講個(gè)故事，不當(dāng)真的。”

    “能不能當(dāng)真??？”宋小航的聲音悶悶的，輕輕說，“要是病死的鬼也會(huì)回家嚇唬小孩，那我就能見到娘了……”

    幾個(gè)老人家沉默了，憐惜地看了看宋小航，心里難受得緊。

    聽完了鬼故事，嗒嗒陪宋小航一起回家。

    一路上，她想起豬長老對自己說過的話。

    “小航哥哥，你娘死后不會(huì)變成鬼的。也許她也在一個(gè)王國里，像豬長老看著我一樣，看著你呢?！编獡u晃著宋小航的手臂，大聲地說道。

    “那是什么樣的王國？”宋小航的心中生出一絲希望，同時(shí)又奇怪地問，“豬長老又是誰？”

    “豬長老和我一樣，有大大的豬耳朵，漂亮的豬鼻子，圓滾滾的豬肚肚……”嗒嗒自信地解釋。

    宋小航瞅瞅嗒嗒的耳朵、鼻子，和小肚肚，生出的希望破碎了。

    嗒嗒又不是豬。

    所以——他娘哪會(huì)在什么王國看著他呀！

    這一切只是嗒嗒在胡說八道而已！

    然而話雖如此，嗒嗒的出現(xiàn)，還是讓宋小航的心情美好了許多。

    兩個(gè)人回到家的時(shí)候，臉上都帶著明顯的笑容，只是嗒嗒沒想到，這邊她剛哄好了小航哥哥，那邊她爹居然惹村長伯伯生氣了！

    “村長，你先別發(fā)火……”許廣華著急地說。

    “我不發(fā)火？”宋德榮罵道，“你說我媳婦和村里那知青好了，對方三不五時(shí)要回村看她?，F(xiàn)在我媳婦懷孕了，那知青還往她娘家送奶粉……你這不就是說我媳婦在外面偷男人了？誰準(zhǔn)你這么亂說話的？”

    許廣華被宋德榮這一搶白，頓時(shí)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他與付蓉是相信嗒嗒做的夢，因此才會(huì)去找證據(jù)，哪知道上了趙春華的村里一問，誰都知道她與那男知青之間的發(fā)生的事。

    這事鬧大了，村長的面子上就過不去，許廣華思來想去，還是先來提醒一趟。

    過去宋德榮一直都是一個(gè)好說話

    的人，至少對他們倆口子是極其照顧的。許廣華本來以為即便他聽著不高興，還是會(huì)將這話聽進(jìn)去，可沒想到，宋德榮居然大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