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時亦說，“你——”

“我知道?！绷珠g第二次打斷他，“小書呆子，先別說了。”

時亦輕輕打了個激靈，閉上嘴。

“是我……是我的問題?！?/br>
林間把所有可能嚇著他的情緒都壓下去，跟他一塊兒蹲下來“出門等我一會兒，行嗎？”

時亦看著他。

“就一會兒。”林間給他比劃，大拇指跟食指指腹無限貼近，“這么一小會兒?！?/br>
時亦站了幾秒鐘，點(diǎn)點(diǎn)頭，收起手機(jī)轉(zhuǎn)身往外走。

林間看著他，忽然忍不住“時亦——”

時亦腳下打了個絆，彎了會兒腰，慢慢站直。

“別亂跑?！绷珠g嗓子有點(diǎn)兒啞，安靜一會兒才輕聲往下說，“就在門口等我，你不在我害怕?！?/br>
時亦背對著他站了一陣，肩背重新挺直，用力點(diǎn)了下頭。

林間看著他拉開門，出了火鍋店。

屋里徹底空蕩下來。

林間沒站起來，在地上蹲了一會兒，撐著慢慢坐下去。

門徹底掩上的時候，時亦聽見什么東西格外沉悶的撞擊聲。

“我靠？！”

梁見看著時亦出來，整個人都有點(diǎn)兒慌“什么情況??！”

“你閉嘴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李磊蹲在路邊，撿了顆石子碼在路沿上。

“不是——”梁見急得轉(zhuǎn)了個圈，“二當(dāng)家！”

“我們也不瞎?！崩罾谡f。

梁見瞪了他一會兒，過去就要拍門，被吳濤抬手拽住“別沖動，別沖動，冷靜……”

“還不沖動個屁啊？間哥把二當(dāng)家轟出來了！”梁見沒法冷靜，“三十秒他就得后悔到姥姥家！”

“間哥要是不讓家屬出來。”李磊碾滅手里的煙，“現(xiàn)在就得后悔到姥姥家?！?/br>
梁見不明白他在說什么，看看站在門口的時亦，又看了看那扇緊閉著的門。

李磊吐了口煙，把煙頭扔了過去“間哥情緒不好，不想影響你，別多想?！?/br>
時亦點(diǎn)了下頭。

“間哥……”李磊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停了一會兒，“其實(shí)挺想給你驚喜的?！?/br>
他又敲了顆煙出來，沒抽，在手里轉(zhuǎn)了幾圈“我們跟他這么長時間，頭一回看見他那樣。”

李磊不知道怎么跟他說，努力組織語言“他挺想著你的，是真想跟你好?！?/br>
時亦點(diǎn)點(diǎn)頭，低頭按亮手機(jī)，看了看。

“誰也沒想到出這么多破事兒?！?/br>
李磊說“真不是沖你，他這種時候喜歡一個人待著，一般都待挺長時間，誰都不讓進(jìn)?！?/br>
時亦回頭看著他。

李磊盡量耐心“你頭一次遇上，可能不習(xí)慣。等跟他久了就——”

他話音還沒落，火鍋店的門就被重新拉開。

“……適應(yīng)了?！?/br>
李磊把話說完，看著明顯去洗了不止一把臉的他間哥伸手把家屬重新拽進(jìn)去，牢牢關(guān)緊門“……”

“我們跟他這么長時間?！眳菨眯∧竟髑昧饲民R路牙子。

“誰都不讓進(jìn)?！焙镒痈?。

“一般都得待挺長時間?！绷阂娧a(bǔ)充，“跟他久了就適應(yīng)了。”

“……”李磊爆炸，一腳一個屁股“有完沒完，滾滾滾滾滾！”

……

林間沒管外頭打成什么樣，用力關(guān)嚴(yán)了門，把人攬進(jìn)胸口“男朋友不好，男朋友說話不算話?！?/br>
小書呆子看著他，用力搖了兩下頭，張張嘴想要說話，沒能出聲。

“我能算話，肯定能?！?/br>
林間抵著他的額頭，蹭了兩下，不知道是說給他還是自己聽“我不能就這么垮了，我得撐住，是不是？”

時亦有點(diǎn)兒著急，伸手拽他沒傷的胳膊。

“我同桌沒有問題，我同桌特別好，特別特別好……我特別喜歡他。一睜眼就想看見那么喜歡，一閉上眼睛就想抱著那么喜歡?！?/br>
林間攏住他的手“我超級超級喜歡我同桌，我想跟他過一輩子?！?/br>
時亦怔住。

林間低下頭，碰碰他的眼睛。

小書呆子在他指間微悸，喉間哽著格外輕的一聲，又用力閉緊眼睛，把什么東西咽回去。

林間胸口狠狠一勒，跟著格外明晰的涌起來尖銳的疼。

他低著頭，輕輕親上時亦的眼睛。

男孩子的肩膀用力繃著，眼尾沁出一點(diǎn)兒不明顯的濕潤水汽，格外倔地不肯哪怕稍微松下來一點(diǎn)兒。

林間收緊手臂，把人護(hù)進(jìn)胸口，貼著后背慢慢地揉“沒事兒啊，小書呆子?！?/br>
時亦胸口起伏兩下，抵著他肩膀的頭動了動。

“再給我點(diǎn)時間?！?/br>
林間往下，貼著他的唇角輕輕碰了碰“我沒事兒，給我一點(diǎn)時間，一點(diǎn)兒就行了……肯定能好。”

時亦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抱住他。

林間把人抱進(jìn)懷里，攏著揉了揉“回里屋躺一會兒？”

時亦微怔，沒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他牽著進(jìn)了臥室。

兩個人都已經(jīng)挺久沒在火鍋店這邊休息過了，林間過來的時候會順手收拾，臥室還很干凈，床鋪被褥都才曬了沒多久。

時亦被他攥著手，一塊兒在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體驗(yàn)過的單人床上躺下，伸手護(hù)著他的胳膊，盡力往墻邊貼了貼。

“不能再貼了，我同桌都快鑲到墻里邊兒了?！?/br>
林間笑了笑“來，男朋友抱?！?/br>
時亦抬頭看著他。

“小書呆子?！绷珠g輕嘆口氣，把人整個摟進(jìn)胸臂間。

李磊說得對，他其實(shí)還是一直無意的……或者是刻意的忽略了這件事。

時亦對他的情緒到底有多敏感。

李磊都能看出來的東西，時亦不可能看不出來，不可能感覺不到。

可這些天小書呆子甚至連一句都沒跟他提過。

揠苗助長似的，安安靜靜不聲不響地拼命往上拔節(jié)，撐著他。

這些天時亦睡得怎么樣，吃什么了，休息得好不好，累不累，心情怎么樣。

……

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