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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不停的車內(nèi)開始核對數(shù)字。如之前所料,郅都此前便是因為發(fā)現(xiàn)商戶的數(shù)目過于離奇,便趁著此次重組諸多地方官措手不及之機重新點數(shù)。 夏安然看了一眼經(jīng)過郅都重新統(tǒng)計之后生成的數(shù)字,瞇起了雙眼。 他的長相繼承了賈美人,是那種毫無攻擊感的少年模樣,臉圓皮膚白,眼睛又是杏眼,看起來就顯得軟乎乎的,但是此時瞇眼沉思模樣卻已然帶著幾分上位者的威意,只年齡尚幼,看著便有幾分可愛。 見狀,郅都撫了撫美髯,不動聲色。 其實本來中山國的丞相并不由他擔任,原先要被派來之人性格溫和,適合照顧小皇子。然而不知道是什么使得帝王改變了心思,將他派到了小皇子的身邊以作督促。 就因為這一變化,便使得郅在來之前便有幾分好奇,而初一交鋒,加上時至如今小皇子問出的幾個問題,更讓他有幾分了然。小皇子的表現(xiàn),大概讓他大概明白為何帝王會改變主意將他派來此處。 這位中山王,如今不過是垂髫之年,能夠如此敏銳地察覺到太傅帶來數(shù)據(jù)的異常已是不易,更何況就這位小王子問出的幾個問題而言,顯然他已然在無人提點之時便察覺到了中山國的問題所在。 一個擁有這般眼光的皇子,又將他派來此處……郅都眸光微動,他下了一個論斷,一個作為輔臣的他不應(yīng)當窺竊的結(jié)論。 ——帝王對皇九子有所期待。 至于帝王希冀看到的結(jié)果究竟是哪個方面暫且不可知,但于他而言,他只需要做好輔佐之職便可,旁的……還需多看看。 小皇子展開郅都所書寫的卷軸,一目十行快速過濾,渾然不知自己的丞相正不動聲色地打量自己。 假報、瞞報,這個結(jié)果早已在他預(yù)料之中,全然不讓人意外。 對于一個市縣而言,適當?shù)夭m報人口和商戶數(shù)量,這種牟利的可cao作性極大,只是像中山國這般數(shù)量差異如此明顯的實在少有。 主要原因便很可能是這一座東挖一塊西挖一塊重新組成的中山國恰巧挖的全是旁人動了手腳的部分。若干個錯誤項疊加在一塊,才造成如今觸目驚心的結(jié)果。 那么,這一筆并未上繳到國庫的稅金又去了哪里?以及究竟是何人指使?這份瞞報至今落實持續(xù)了多久?其輻射范圍又有多大? 其中的問題一項接著一項,然而這些都不是夏安然所能夠解決的了。 因為他不過是中山國國主,而作為藩國國主,他并不能插手到旁的郡縣的治理當中。 否則,那是逾越。 不過很顯然的是促成這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禍首定然不在中山國,否則郅都不會調(diào)查得如此順利。 夏安然甚至懷疑,此舉應(yīng)當并非出于意外。 他可不相信他那位老謀深算的父親,隨手一劃拉便能那么湊巧地圈出一塊帶著問題的地給他,一并還派來了程不識和郅都給他打輔助。 會被指揮派來輔助的一定會有打野任務(wù)。 派來兩個輔助的,妥妥是清場級別的打野任務(wù)。 如果有人初讀漢史,九成九會覺得漢景帝是個糊涂皇帝,連立太子這件事都能被后宮的女人左右,但是如果有細心的人便能發(fā)現(xiàn),究竟是誰利用了誰還不知曉呢。 若是細數(shù)這一段王權(quán)交換的過程,當時的劉徹是和劉榮一同被封王,才四歲的小劉徹先于他所有的兄長,提前被封為了膠東王。 他憑什么?憑劉啟喜歡這個小皇子嗎?還是憑不知是真是假的【日入其懷】? 如果此舉還不做為例證的話,不妨看看他對梁王的態(tài)度。 景帝當年當時親口承諾立梁王為嗣,后梁王立功他又立刻封了劉榮做太子,待到廢了劉榮之后他冷眼旁觀梁王上躥下跳,偏又借群臣之口封住了竇太后的嘴。 這一折騰便拖延了近四年。 除了梁王之外,還能參看他那位全然無辜的嫡母的待遇。 他對薄皇后毫無感情,在薄太后死后本當立刻廢后,然而他沒有。 這位帝王捧出了皇后、太子非一家的政策,使得兩方成為一股分裂勢力,長子和嫡子之間天然對立,以此為餌,景帝輕而易舉攪皺了一池春水,他則從容在其中搖擺。 直至最后,待到劉徹長成,他方才圖窮匕見,露出了真正的目的——他此前的所有舉動,無非是為了給他心中真正的太子留出了成長的時間。 當然其中他不是沒有玩脫過,景帝的身體不太好,他曾經(jīng)病重過一次,故而他問了當時的太子劉榮的母親栗姬一個問題:我死了之后,你會如何對待我的孩子。 這個問題其實充滿了試探,甚至于只要栗姬說出或真情,或假意的:我會好好照顧他們,可能這個皇后的位置她便能夠得到了。 但是栗姬沒有。 帝王又恰巧熬過了那一死劫,有了充足的時間可以等待劉徹成長。為了新太子的穩(wěn)固,他獻祭了寵妃滿門,甚至獻祭了自己的長子劉榮。 這樣的帝王,在此后的無數(shù)次舉動中都露出了其薄情寡恩的一面,故而,雖然這位帝王在夏安然面前表現(xiàn)出的像是一個慈祥的父親,但是夏安然卻絕對不敢小看于他。 在心里頭把這位帝王拔來拔去一遍提醒自己要警惕后,夏安然只感覺頓時清醒。 他沉吟片刻后,開口問道:“丞相,這些數(shù)字可是確切無誤?” “此為臣二月以來一一走遍中山各道所測得的數(shù)據(jù),臣敢以性命擔保,定無誤差?!臂ざ急臣雇χ保瑯O為自信。見狀,中山王微微點頭,示意了解,隨后話題便轉(zhuǎn)向了當?shù)氐氖兰?、學(xué)子、學(xué)堂等等問題。 他還是決定自己前去看一看究竟。 倒不是他不相信郅都,對于這位蒼鷹的人品,史書上讀到的各項故事便可說明。 但是如果向他的父親上表奏書的話,僅憑丞相的言語,不曾親自調(diào)查便以此為證告知于帝。毫無疑問,“偏信”這一頂大帽子就要蓋上來了。 作為一個好兒子,夏安然并不打算惹他老爹在教育他的問題上多做自我檢討,畢竟帝王的檢討到了最后,背黑鍋的和被處罰的永遠都是別人。 這個別人毫無疑問,就是每天都有背誦作業(yè)的夏安然了。 畢竟對皇帝來說,沒有我沒教好的兒子,只有不聽話的兒子和教壞兒子的jian臣。 根據(jù)郅都的重新統(tǒng)計,學(xué)生的數(shù)量倒是和此前太傅所得并無大太大差異。比較起商家的商鋪而言,浮動的數(shù)字堪稱可憐巴巴。 擇選人才的壓力依然很大,對比著兩份文件,夏安然進行了一番加減,只是幾個瞬息,便將差額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了下來。 他偏頭思索,又抬頭問道:“丞相,太傅此前所查數(shù)據(jù)的資料,可還尚在?” 聞言,郅都眉眼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