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氣，“說到底，還是我們沒用……”



    “阿兄，沒事噠！那是因為我們還小，”劉彘拍了拍兄長的肩膀，特別自信得說道“因為我們那時候太小了不能幫阿父的忙，等我們長大了就好啦！”



    兄弟二人自是不知，現(xiàn)下二人的背后，穿廊的外側(cè)便站著一個男人，正是他們的老父親。



    劉啟早就對兒子們聚眾開小會的行為好奇不已，再加上派出去的太子又是一去無回，他實在好奇兒子們到底在作甚，便趁著藩王尚未入京還有些空閑親自過來了。



    哪兒想到他一入館閣，便聽到了兒子們的這番話。



    兒子們一字一句，均化為了利刃，插入了他的心窩，萬般情緒交織，一時之間復(fù)雜難言。



    帝王只覺胸口一陣郁堵，喉間的癢意洶涌而上，但他壓制住了這想要咳嗽的欲望?，F(xiàn)在他要是出聲，定然會驚動房中的兒子們，最后他只是捂著嘴悄悄退開。



    內(nèi)侍春陀立刻扶著景帝去了僻靜處，并且從水壺中倒出了涼水，“陛下，水涼，且慢些喝?！?/br>


    劉啟小口小口飲水，見春陀要派人去灶間取熱水忙揮揮手制止，“別去了，你們一去馬上他們就得過來，麻煩?！?/br>


    “可，陛下，這水太涼，對您身子不好，不可多飲，不如我們先回宮？”春陀接過被景帝遞回來的水壺，眸含憂色。



    帝王緩了一下，片刻后嘆了口氣，“先回去吧?！?/br>


    “哎，陛下您小心著些，這地還凍著，滑。”內(nèi)侍忙將人扶起，他小心為帝王引路，哪知走了沒兩步便聽聞一聲呼喚，“中常侍？”



    幾人循聲望去，便見是皇九子拎著一個食盒正向此處走來，見果然是春陀，復(fù)又看到春陀扶著的劉啟，小國王立刻快步上前，“父皇?！?/br>


    小少年將食盒放下，對著帝王作揖，“兒見過父皇，父皇長樂無極，千秋萬歲?！?/br>


    “起來吧，你這是拿的什么？”劉啟看了眼小兒子手上的漆木食盒，咳意被壓制下去后，他也有心情說上幾句了。



    夏安然立時將盒子打了開來，里頭交疊放著若干個小漆碗，“六哥帶了好些糖來，兒便拿這喚人做了些點心，阿父嘗嘗？”



    “這樣?！眲⑿α艘宦暎澳菫楦傅故且獓L嘗的。”



    他拎起一根麻花塞進(jìn)嘴里，一入口便是紅糖醇厚又帶著些焦香的甜蜜滋味，當(dāng)下挑了挑眉，三兩口將它咬開，發(fā)現(xiàn)里頭還是正常的麻花模樣，只不過外頭裹了糖漿。



    這做法倒是稀奇。



    麻花味咸，糖液清甜，這一口下口味分層，最后口腔中便是滿口清香，叫人吃了還想吃。



    “味道倒是不錯，沒想到我兒還有這一手?！眲①澋?。



    “兒子哪兒有這手藝，廚匠做的，我也只是提了個意見罷了?！毙趺蜃煲恍?，然后從漆盒里頭又拿出了一個大肚子水甕。



    這東西應(yīng)當(dāng)是拿勺子舀水，但這里沒勺子，夏安然便只能想辦法倒，只是如今的壺開口太大又沒有引流的小嘴，要將之倒出難度實在有些大。



    春陀見小國王笨手笨腳的忙上前接過，他動作穩(wěn)當(dāng)，三兩下就完成了這個高難度動作。夏安然道了聲謝，然后將水遞給了劉啟，“阿父，飲水?！?/br>


    劉啟伸手接過，哦喲，熱水。他小口飲下，只覺得胸腹間的不適淡了不少，茶水中也是帶著點特殊的甜味，他挑挑眉，“里頭是放了荸薺？”



    “是。”夏安然點頭，“彘兒喜甜，荸薺水煮后甘甜清香，他很愛喝?！?/br>


    當(dāng)然，除了荸薺之外其實也撒了糖，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他帶到長安的自然只有荸薺干，雖說在風(fēng)干過程中果糖和芳香物質(zhì)會進(jìn)一步濃縮，但糖分還是會有流失，故而干貨自然比不得新鮮水果甘甜……



    為了哄騙嗜甜但是不愛吃素的小豆丁，夏安然就往里頭撒了糖，讓其變成了甜滋滋的果茶。



    “嗯?！眲Ⅻc點頭，也沒去問這季節(jié)哪來的荸薺，他只是伸手讓春陀又給倒了一杯，邊飲水邊招手讓小國王也坐下。



    天寒地凍的，在這里聊天？



    夏安然看了看這里四處穿風(fēng)的場景，又看了一眼穿得有些單薄的劉啟，想了想還是勸道：“父皇，此處風(fēng)大，還是莫要久留為好。兒看到館舍內(nèi)鋪設(shè)了火炕，不如到里頭去吃些東西？兄長們這次都帶來了好些小零嘴，味道都很是不錯?！?/br>


    劉啟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兄長帶來的東西，你怎么就知道味道不錯了？”



    那當(dāng)然是因為我已經(jīng)蹭到過吃的了呀，昨天晚上他是靠吃各地特產(chǎn)吃飽噠！



    夏安然一臉無辜。



    見他這副模樣，劉啟笑著搖搖頭。



    他伸出手指在虛空中點了點兒子，“你可知你那些兄長沒少來向我告你的狀？



    什么？他的哥哥們是那種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面子上說我們是一起賺錢的小伙伴，背后卻在偷偷地告他的狀？



    這樣的行為必須要被狠狠譴責(zé)！



    夏安然立刻瞪圓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狀，還特別認(rèn)真地湊過去問他的老父親都是誰在背后說他壞話。



    劉啟第一次遇到知道自己被告了狀，不想著立刻反省認(rèn)錯的，而是要去找告他之人麻煩的，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連自己到底得罪了哪個皇子都不自知，他這個兒子活得也太糊涂了點吧！



    對于兒子的連番追問，老父親哼了一聲，回了一句“這我可不能告訴你，你自己想”就將人打發(fā)了。



    夏安然在心中將有可能打他小報告的人盤算了一下，又想了想自己最近做了些什么事情，大概有數(shù)之后他一梗脖，表示兒子想好了，兒子最近可乖可乖，完全沒有干壞事。



    如果有人告狀，那一定是黑狀！



    饒是劉啟涵養(yǎng)再好，此時他也情不自禁地生出了自我懷疑之心——在就藩以前，劉勝是這個性格的嗎？好像不是啊，他記得兒子還挺正常來著。



    所以……兒子放出去的這些時間內(nèi)，這是被教歪了啊。



    果然小崽子放出去的時間還是太早了嗎？



    夏安然一眼一眼偷瞄景帝平靜的神色，試圖從中判斷出他心情如何。



    但是劉啟的面子功夫太到家，靠著小國王只練到基礎(chǔ)的表情讀取技能一時半會間還真不好判定。



    反倒是劉啟被自己兒子用眼角觀察他的舉動惹得哭笑不得，他伸手點了點兒子的額頭，笑罵道：“有什么直接說，你是朕的九子，又不是九女，扭扭捏捏作何？”



    “嗯……”夏安然捏了捏手掌心，稍微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劉啟一個他沒預(yù)料到的問題，“彘兒這次還會跟著兒子一起回去嗎？”



    劉啟聞言稍愣，他微微側(cè)首，視線自兒子面上輕輕掃過，不答反問：“怎么，舍不得？”



    夏安然點點頭，養(yǎng)劉小豬這種小朋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