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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會來到這里,但是難民和逃兵也定然會沖擊到中山國。 代郡郡守是李廣,上谷郡占據(jù)地勢之利,易守難攻,唯有漁陽守得最是艱難。所以,竇皖會去漁陽。 得到他的承認,夏安然反倒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垂下眼簾一時之間都不知該說什么。他感覺自己此時有些卑劣,因為在這一瞬間,他其實想要告訴竇皖中山國不會出事,所以不如還是去更安全的上谷。 但是這句話他不能說。 他如果說了無疑就是在侮辱竇皖,他捏了捏手心,覺得自己簡直矛盾極了。 竇皖卻在此時起身走到他面前,少年人以軍禮跪下,背脊筆直眸色沉沉,直直看著他的眼神仿佛能看到他內(nèi)心深處,然后用目光一點點將小國王內(nèi)心的褶皺一點點撫平:“殿下,守國、安邦,軍人本職,皖想要保護殿下,卻更想保護我漢家子弟?!?/br> “且漁陽郡雖難守,卻易攻,皖沒打算一直龜縮于長城之內(nèi),終有一日,皖定要帥軍攻出長城,攻入草原,而漁陽便是皖所覺最有可能出軍之處?!?/br> 夏安然沉默了一下,卻是搖搖頭,“如果你想要攻入草原,那你絕不應(yīng)該去匈奴左部所在之處。” “匈奴左部所制之處為我漢國東北,那邊大部分地區(qū)均是平原,你確實容易攻出去,但被人奪回也快,除非和人打消耗戰(zhàn)?!毕陌踩坏氖种敢频搅瞬菹系淖髠?cè),就著竇皖方才劃拉出的地圖所在在甘肅一代畫了一個圈“如果你真的想要北攻匈奴,我建議你對著匈奴右部下手?!?/br> “那里山巒起伏,雖難攻,卻也容易守,而且取下那里,就可以扼斷匈奴對外的貿(mào)易通道。最重要的是可以拿馬……” 小國王思索片刻,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不對,現(xiàn)在出軍為時過早,阿皖,我們先想辦法取回黃河南岸地,這里是匈奴拿來挾持長安之處,先拿下此處,屆時依托于黃河天塹修建堡壘,等穩(wěn)固后再西顧?!?/br> 他越說越興奮,然而竇皖卻輕輕壓住他,“殿下,此處為匈奴發(fā)祥之地,若是當(dāng)真拿下此處,便是向匈奴宣戰(zhàn),屆時匈奴將不惜一切代價猛撲。若是我等未能守住,其定會直撲長安?!?/br> “殿下之策無錯,只是如今不是時候,陛下不會允許的?!?/br> 竇皖輕柔的話語宛如一盆冷水澆下來,方才還侃侃而談的夏安然呆愣了下,忽而背過手在背后悄悄掐了自己一下,讓自己集中精神思考,不過須臾,他重新抬眸,眼光中的慌亂和急促漸退,他以一種旁觀者的語氣說道:“關(guān)鍵還是馬和信息?!?/br> 其實這幾年來中山國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從草原上采購了一些馬匹,但是草原馬本身屬于蒙古馬,嚴(yán)格來說也屬于中矮體型,而且大漢起步晚,再怎么養(yǎng)也比不上匈奴的馬匹數(shù)量多,漢軍能夠和匈奴拼的也就是軍隊人數(shù)而已。 這一點在防守時候倒也罷了,等進攻時這點優(yōu)勢就蕩然無存了。人家馬腿長速度快,見勢不妙拔腿就跑,你漢軍追不上就等于無功而返。 所以,他還是得想辦法突破匈奴對于大漢和大宛之間的封鎖,也不一定要到大宛,只要引來西亞的馬匹就行。 如果西亞不行,那就先引青海馬,西藏馬個子雖然不高,但耐力強,且大漢和青海可沒有匈奴間隔,只是要走過去也不容易。 這個問題靠商隊沒辦法搞定,必須要走國家路線。實在不行就用錢砸,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有錢,總能從里頭撕開一道利益鏈來。 至于信息,如今漢國唯一的信息來源就是南宮,除了南宮外還有零星商隊帶回來或真或假的消息。 自古到今,戰(zhàn)爭玩的就是信息戰(zhàn)。 必須要想想辦法,夏安然捏了捏拳頭,然而他捏緊的拳頭卻被竇皖的手蓋住。少年微微側(cè)首,看著小國王的眼神溫柔而真摯,“殿下,這事急不來。” “我知。”夏安然深吸一口氣,心中思緒翻涌,竇皖對他的確有影響,作為一個男人,他對戀人也有著保護欲,而這種陌生的感情的確影響了他的理智,“我會慢慢來?!?/br> “殿下慢慢來亦是無妨,”竇皖卻在此時笑了,他執(zhí)起他的殿下緊握的手,輕輕貼在唇邊,眸光卻從下往上注視著他的殿下,柔成一片波光“皖甚喜。” 和他相反,夏安然可一點都不開心。 剛確定關(guān)系的男朋友要出去打仗,他感覺自己一個不當(dāng)心就要變成望夫石,偏偏他又不能攔著人不走。不能攔著也就算了,還幫不上忙,這可讓人太不愉快了。 人家第一次戀愛是校園小清新,他怎么第一次戀愛就是隨時隨地有可能生離死別,難度也太高了吧? 夏安然反手握住竇皖的手,將人拉起坐在身邊,一時之間甚至都帶著些咬牙切齒,看著這人漂亮勻稱的手都想要去咬上一口。 如果這人此前沒說透,他也沒意識到,這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只是竇皖偏偏把窗戶紙給捅破,這下他反倒是完全陷入了被動。 他自是不知,在這個平均壽命過短的時代,男女之間本身就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你們談情說愛,彼此間有些好感就會請媒人上門。而像竇皖這樣自己直接當(dāng)面表示好感的,其實是懷抱了巨大的勇氣,幾乎是將自己的自尊攤開放在對方面前任由踩踏了。 只是,幸好,他的殿下的確是喜歡他的。竇皖的手仍任由他的殿下狠狠揉捏,以他的聰慧和對小殿下的了解,他自然知道殿下在想什么。 他確實自私,也確實在此時對他的殿下用了心機。但那又何妨? 竇皖側(cè)首,眸光落在正假裝觀察窗框下頭行人的小殿下身上,只是這樣看著人,他就感覺自己唇角禁不住上揚。 在見到他小殿下的時候,正是他最迷茫之時。那時他方才被從父帶在身邊培養(yǎng),彼時他剛剛知道竇家的命運,也剛剛知道自己即將承擔(dān)的責(zé)任,就被從父帶了出來。 竇家是依靠竇太后起家,本身就是窮苦人家,否則也不至于將當(dāng)時還是少女的竇漪送入宮中了。竇家沒有底蘊,人丁也非常單薄,竇太后還是皇后的時候便謹(jǐn)言慎行,還是文帝當(dāng)時照顧皇后的家人才去尋找竇家人。 即便如此,當(dāng)時深受呂后一家之害的朝臣也還是害怕竇皇后成為第二個呂后,對于竇家總體也是打壓的態(tài)勢。若非如此,竇太后也不會忍受曾經(jīng)駁斥過她的竇嬰。 竇嬰這一支是竇太后的堂兄一脈,當(dāng)時朝堂上生怕竇家人成為第二個呂家和薄家,又因其家族出身貧寒,便派了大量的飽學(xué)有才之士前去教養(yǎng)。也因此,竇家的第二代、第三代受到的教育遠比第一代要好。 這才有了竇嬰出頭。 但在文帝崩,景帝立后,從皇后的家族變成太后的家族開始,竇家的地位便顯得格外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