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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為此吃苦頭,一想到這一點呂媼立刻肅了面容“我知曉了,我馬上同媳婦說,這個消息絕不讓它出呂家?!?/br> 呂翁點頭贊許,心中難免還是憂心。 他們家如今已經(jīng)入了商籍,如今各國之間均是打壓商籍,此前他還聽到了消息說魏國要出臺一條新律:商者子嗣三代內(nèi)不得做官。 若是此律當真落實,那么當時長子行商時的所有打算都要落空。當時呂家已經(jīng)接近家徒四壁,呂翁是學者,但在這衛(wèi)國最不缺的也是學者,若非長子毅然從商,當時呂家就要去賣書維持生計了。 長子棄文一事是呂翁心中之痛,他痛苦于自己的無能,長子有才,卻不得不放棄他的仕途只為給家中賺下一份家業(yè)。只要書在,呂家就不怕起復不了。 但魏國之政若出,長子行商就要影響子孫三代。魏國法律一旦落實也會立刻影響到衛(wèi)國。 孫子有如此天資又有如此機緣,容不得呂翁不多做思考。這樣就定然會因為長子耽誤到孫兒,也耽誤到呂家起復的道路。 若是如此…… 實在不行,便只能改換國籍了。 不過這件事呂翁準備等長子歸來之后再與他商量一下,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教導孫子。 他愛惜得一一摸過自己的藏書,只覺得心中蠢蠢欲動至極。 不過呂老先生很快就失落得打消了自己的念頭,理由很簡單,大孫子雖然記憶力出眾……可是他不識字??!所以現(xiàn)在他要教導孩子,只能一句一句帶著孩子念,從最基礎的識字開始。 呂安小朋友對于識字表現(xiàn)出了稍有的抗拒,小孩的眉毛鎖得死緊,小胖手震驚得啪啪點在了竹卷上的文字上“這才不是字?!?/br> 呂翁聞言眉頭一皺,衛(wèi)國的文字從魏,呂翁給孫子看的卻是衛(wèi)國真正的文字,他看看孫子小胖手點著的位置,耐心很好得問“那安兒覺得什么是字?” 于是他就看到小孫子拿起筆在竹簡上歪歪扭扭得寫下了幾個字,然后特別自豪得對呂翁說“這是安兒的名字,祖父你那個是畫畫啦~”呂翁并不生氣,他湊近一看,大孫子寫的是一種比起如今魏國文字更加簡便的文字,字形扁寬,也更加直挺。 莫非是仙人使用的文字?可沒道理啊,仙人與天同壽,文字應當會更為繁復瑰麗,怎會如此簡單?呂翁思索了片刻,又覺得這個字體他似乎在哪里看到過……不過這個暫且放在邊上,大孫子會寫幾個字就不想學衛(wèi)國文字了,這怎么行? 文字是一個國家的基礎,如果自家人不認識自家文字,豈不是笑話?此前衛(wèi)國就因為魏國強行推廣其文字鬧過一場,可惜被鎮(zhèn)壓,但如今的衛(wèi)國人哪個不是會寫兩套文字的呢? 幼兒不習衛(wèi)字,于呂翁看來便是忘本,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偏偏大孫子如今是家里頭的寶貝蛋,老妻和媳婦都看得緊,呂翁心里頭也極其疼愛,他也不舍得多做責罵,思考了半天,他還是用答應孫子在門口種稻換來了小郎君嘟著嘴巴學習衛(wèi)字的承諾。 然后他又用幫忙挖田、灌水換來了孫子每天都要練字以及背書的承諾。 正當他打算用提供種子換些什么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孫子抱著之前的一袋稻米正警惕得看他。 咳咳,呂翁當即干咳一聲,將還沒出口的話咽了回去,重新恢復了之前慈祥的阿翁形象,他表示阿翁當然不會做出搶你米的事情啦,來來來乖孫過來,阿耶教你給爹爹寫信哦! 半月后,位于趙國首都邯鄲的呂不韋收到了家里的來信,他展卷一看之后一愣,竹卷上的字非常稚嫩,并不是他父親的手筆,第二眼他才開始看上頭的內(nèi)容,越看便越加吃驚,兒子居然病愈了,而且還恢復到了可以給他寫信的程度,雖只是寥寥數(shù)語,但也足夠讓人欣慰。 這幾日因為自己一個突然想法而心力憔悴的男人捏了捏兒子送來的竹卷,他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上頭的墨跡,坑洼不平,不少地方還有墨點在,一看便是新手所書,只通過這個他都能想到家中小胖娃艱難揮筆的模樣。 呂不韋已有兩年不曾還家,并不知曉兒子具體恢復情況,加上家中一直同他說吃藥一事,他只以為兒子是經(jīng)過了漫長的恢復,因此看到這封書信倒也不算太過錯愕。 他很快便將之重新卷好,又打開了父親的那一份,這一看便看得他眉心緊鎖。 父親寫來的信件內(nèi)若是旁人看來自然沒甚大消息,但是在他看來其中字字句句都十分敏感。 ——魏國新政,欲抑商。 對他們家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呂不韋雖然是衛(wèi)國人,但他長期的經(jīng)商范圍卻不在魏衛(wèi)兩國之間,而是去了更遠的齊趙二國,齊、趙二國雖是鄰居,卻也是死敵,彼此之間恩怨交纏了幾代,看對方的商人都有些那么不太順眼,日常行商多少會有為難,而呂不韋作為一個衛(wèi)國人,相對而言在雙方都能更吃得開,他低買高賣來回輾轉(zhuǎn),終是被他踏出了一條商道。商道既成自然就要想辦法往高端發(fā)展。 趙國立國多年,但在長期和別國交戰(zhàn)期間國庫難免空虛,國內(nèi)經(jīng)濟環(huán)境亦是緊張,如此環(huán)境之下以金銀開路比以感情開路要可靠得多,呂不韋便是通過砸錢這一個最土的方子,從宴會末席一點點往上頭開始爬。 他也是讀書人,也是商人,一個儒雅又有錢的商人在宴會上是很吃得開的,這世上多得是抱著自己的落日余勛充面子的人,而面子這東西,多少需要些底氣,他恰恰能給予這部分底氣。 呂不韋走得多見多識廣,出手大方擅長捧哏夸人,加上為人義氣,漸漸的他身邊便多了幾個小圈子,他亦是在趙國的貴族圈子里漸漸有了名聲,于宴會上的座次也越來越高,終于他有幸參與到了更高一等的宴席上,在那里,他見到了一個人。 秦國被送來趙國的人質(zhì),現(xiàn)任秦太子的不受寵庶子,嬴異人。 在異國他鄉(xiāng)做人質(zhì)日子總是不會太好過的,何況秦、趙兩國是交戰(zhàn)國,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兩國之間趙國處于上風,是以嬴異人被奚落得很慘,而等過一段時間秦國又占了上風,異人更是成了這些王孫少年們奚落的對象。呂不韋細細觀察,他發(fā)現(xiàn)異人這人很有趣,他非常擅長隱忍。 無論是被人嬉笑、怒罵均是保持一幅唯諾姿態(tài),這模樣自然很快引得王孫們無趣,若非呂不韋緊盯著觀察,還真不能發(fā)現(xiàn)此人骨子里頭的一點子硬氣。這人就像是蒲草一樣,看起來輕易就能將之壓倒,卻非常難以將他折斷。 不管前一日受了怎樣的折磨,翌日只要有宴他依然會出現(xiàn)。 有趣。 是個人物。 可以結(jié)交。 他下了如此判定。 但出于謹慎,他又在社交圈打聽了一下這個秦異人